
我不斷見到莊嚴而溫暖的一刻,
太陽染紅一座座黃土塬,
村前那口枯井好深好深,
里面有戴著斗笠的童年豢養的蟈蟈,
它們的蹄聲,
在空曠里跳過一個世紀襲來。
農民頭頂的草帽,
都樂于沾滿泥土,
幾乎所有的家雞都走出雞籠,
幾只小黃雞在柴草間追逐,
我那老父親,
汗水流到糞堆和泥土里,
扛起鋤頭的樣子,
像壓著幾千斤重擔的稻草人,
他不行了,
但他高舉雙手逞強,
對我說:“兒啊,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讓我接著繼續。”
兩三只野孩子放飛的風箏,游移于田園和村子里,
在荒原上孤獨地跳舞,
它們跳起又沉下,
模仿一只鷹,
模仿一朵云,他們在說:“真是開心的日子。”
我也跟著他們一起淡定,
這很有趣味。
鄉間小道野花盛開的芳香,
熏陶了峽谷沉睡的鼻孔,
你聞到了嗎?
這個香味是多么的活潑,
長著翅膀,長著雙腳,
誰也無法約束它的自由。
在喧鬧的白天,我手持柴刀,
來到莽莽群山,
砍柴伐木,
帶回家鄉,
讓大山觀看我的渺小。
我整天在村路上練習該走多遠?
一日,兩日,
或者模仿夸父追日,
路人在報我以微笑。
一個烤紅薯的老太爺,
在向我呼喚乳名,
他手里拿著竹扇,密密匝匝的縫隙,
嵌滿塵埃中的清明。
陽光旺盛,
就讓我讀懂村路石頭的沉默吧,
寫好一篇像樣的論文,
寫出歌頌的詞章,
我思故鄉源泉,
每一粒水珠都有美好的臉龐,
向我的身體微笑,
我很想在這些
故鄉的河水中,
清洗干凈臉上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