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在它鄉,扯著月亮耳朵詰問
這月亮,也是故鄉的月亮嗎?
蓋上月光的被子的時候
恍見,月光探底再探底,
卻總也撈不起故鄉古井的深邃
幾個曾握在手心的名字,早成卷邊的書頁
飽餐湖光山色之后
最終還是沉迷于那枚
古井泡不開的明月
寒風不再哮喘,一個吻
瞇合一對大眼睛。愛的疤痕里
釀出的,依舊是月光杯里的清酒
雷電,劈開
銀河的底部
漏水如注
夜色深不見底
此時,明月早被故鄉老酒灌醉
連故鄉骨架似乎也溫柔如水
月,僅是宇宙中一只貝口中
含的一粒明珠
我趁著沒有月亮的夜晚
出行
一到它鄉,第一眼就可看到
那枚閃亮的明珠
有了這明珠的陪伴
心屋不再空蕩。心靈常常
印映出家鄉的影子
那怕是被父母山響的咳,將心擊碎
依舊默守著
家鄉帶土腥味的那首老歌
以及時時灑落出的晶瑩音符
陳舊的詩句
一旦與老歌音符接軌
總有一股暖流,楔進生命本原
故鄉明月,就害上了病痛
思戀的傷口
需要那枚喝醉了的明月
伴我入眠
細數那些打結的日子
故鄉的雞鳴,常從夢中爬出喉嚨
村頭直直的老楊樹站成故鄉的詩句,
翻出瞳孔中的底片
支支香煙,難以推開漫長的夜
明月下的故鄉,有如一尊歷經風雨滄桑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