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這是發(fā)生在上個世紀(jì)七十年代的事情了。
上午九點，中學(xué)操場被幾萬社員擠得水泄不通。
四周是上百個戴紅袖章，抱著步槍巡邏的民兵。
臺上，坐著兩排不茍言笑的干部。
九點半，一個穿軍裝的干部站起，拿著大喇叭喊道：
我宣布：批斗大會現(xiàn)在開始，把犯罪分子押上臺來！
第一批押上來的是把支書老公殺死了的*婦和她的*夫。
第二批押上來的是打傷了公社干部的四個流氓。
第三批押上來的是六個收聽美國之音，寫投降信的反革命。
第四批押上來的是破壞革命生產(chǎn)，偷盜了耕牛的四個竊賊。
干部們和社員代表輪流發(fā)完言后，就到了下午。
穿軍裝的干部再次拿著大喇叭站起，吼道：
打倒奸夫淫婦！打倒流氓盜竊分子，打倒反革命分子！
臺下幾萬人群情激憤，應(yīng)和的聲音震耳欲聾。
三十二個全副武裝的民兵，
把胸掛硬紙板，低頭認(rèn)罪的罪犯們踹倒在地，
用麻繩五花大綁，扔到了停在一旁的車上。
上千個膽大的社員跟著車趕去了不遠(yuǎn)處的河灘上。
十六個行刑的民兵站在罪犯身后兩米遠(yuǎn)的地方。
槍聲響了，十五個罪犯像一只只野雞，
撲騰了一下翅膀后，一頭栽倒在沙灘上，
只有那個打傷了干部的流氓掙扎著站起，
回頭看了一眼后，才軟軟地倒了下去。
大人們都走了，我們這些小孩們還站在那里，
看著一些人帶著草席，把尸體胡亂裹起，抬走。
最后才跌跌撞撞趕來的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婆婆，
把一床爛棉絮蓋在了曾回頭打望的流氓身上，
然后，給行刑的民兵叩頭，從臟兮兮的對襟大衫里
掏出一塊土麻布做成的手帕，顫巍巍地打開，
一、二、三、四，她一共數(shù)出了五個一分錢的硬幣。
回到家里，我問：那個民兵打死了她的孫子，
她為什么還要給他那么多的錢呀？老媽說，
那是向政府購買子彈的錢，一顆子彈五分錢。
上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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