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推
坡上。老人左手扶把,右手拽車
裝煤餅的腳踏三輪車
上一寸,退三寸
失去左腿,以杉木梢子為拐的大姐
路過,見狀,踩響著重號
站穩(wěn)每一個支點,伸出左手
喊著號子,幾經(jīng)猛推
車,終于上坡了
捐
僅剩的上半身
骨瘦如柴,綁在廢輪胎制作的坐墊
右腿骨立于其上
左手臂扛著后翻的左腿骨
如同一只剛毅的螃蟹
爬到捐款橫幅下的紅臺布桌前
他把一天的乞討從不銹鋼碗里拿出
一個,一個,喂入募捐箱
所有的工作人員,為之起立
手撐桌沿,身子前傾
其實,崇高的敬意不一定都要仰視
磨
他,鞋舌上的牌子依然清晰可見
鞋頭上開了口,面子如舊墻,駁落
鞋口毛邊了
又臟又破的鞋幫被帶子束縛在
腳背上,再也回不到原處
與悠長的歲月和艱難的生活相磨擦
耐克也無可奈何
乞
“最新養(yǎng)老保險政策宣傳”
醒目的橫幅標語,掛在當街
桌上,堆放著好幾疊粉紅色的傳單
兩位女工作人員
把傳單一一發(fā)給來來往往的行人
桌子腳下,柏油路邊
有位穿黑衣的老嫗,匍匐前行
右手夾著舊不銹杯子
嘴里低低地喊著“行行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