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耙
垃圾池邊沿
先是一只瘦瘦的女人的手
摸高一般,一寸一寸向上攀
(或踮起腳,或腳下墊著東西)
接著,一頭白發拱上來
最后一根丁耙舉上
吃力地在池中,耙著生活
拐杖
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提著簍子
老人倚著綠色的垃圾桶里
拐杖掉個頭
慢慢地從里面勾出絲絲希望
勒
胸前一只黃塑料袋,另一只土特產袋
身后一只黑塑料袋,另一只白塑料袋
垃圾中撿拾生活來源的老嫗
背上沉甸甸的收獲
系著的兩根繩子
深深地勒進她的肩胛骨
也深深地勒進她汗水里長出的笑容
錄像
主人馱著黃昏回來了
清晨打開后,一直等主人回來的舊門
為主人錄像
她弓著的背深陷在垃圾歸來
裝滿收獲的大編織袋里
她步履蹣跚地踩著自己的影子
一點一點挪近老屋
踹
這些可回收的廢紙廢品
不肯擠在一起
他拉住袋口,腳使勁兒地往里踹
半個身子伸進去,他自己笑了
我卻落淚了
回家
銹蝕的三輪車,陪他累了一天
裝完一梱梱一袋袋邊收邊撿的廢品
繩子,綁了一遍又一遍
他解下腰帶上的鑰匙
開了鎖,說了聲,咱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