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春天
茂密的蒼穹，依舊荒蕪著
只是茵綠飄逸的
蒿草，散著憂郁的
隱香。我隱身在最深的
邊緣，渴望
等待著。夜被潮汐
浸過，只有恍惚的月光
記得。曾經朗朗的
天空、沉浸在激情跌宕后的
海，如撤退的狼群
隱忍著足跡
影子掠過低矮的
岸邊蹣跚而過。我看到你
如落日里詭魄的
黑洞，漩渦在我身體里
惶恐依偎著
我回目看岸邊巖石
它匍匐著，浪花抽打的
痕跡一枝枝
荊棘被撕裂成裙子
遮不住裸露的
身軀，我愜意想那些
意向的軀殼
也是原罪和無罪的
此時；我隱身在最深的荒草里
這一生也無需審判
也沒有罪過可以懺悔
如原野荒蕪中的
野菊，綻放、飄逸
在深秋把籽粒
散落在天涯、在下一個
春天復活
......
聆聽民族的交響
都是從交響里
吟誦出的豪邁，就是虛幻
也是悲壯；從河流
莽原，粗獷的呻吟里讀解
民族的昨天
太短暫。就是滄海桑田
也是瞬息的；烈火
不都是火山的前奏，還有
欲望和貪婪
建立的家園，在繁華和腐朽中
成佛，在虛偽和謊言中
挺近。有多少
倒下的軀體，在圖騰
和變革中灰飛
煙滅。我崇尚過鐵馬冰河
我羨慕古詩中
對于邊塞的描畫
從白樺林，漸漸地掩映
在貝加爾湖畔
到金黃的原野
在秋天的蕭瑟
我走過了六十年，卻不知
秋天的模樣
春天逝去的痛苦
難以忘懷；如在交響中
崩潰時一樣
去了西部
荒涼的地方，大漠孤煙
長河落日
都是昨夜星辰
如今不曾有過的愁綿
不是鄉愁
而是沒有信仰和精神的
家國。我非危言
聳聽，也非妄自菲薄
只是一些遺憾
或失落。在枯萎的土地
干涸的河床
萎縮的海岸，不再
有逶迤的小路
那些參天的白樺林
至于牧歌
我不記得了。那些
載歌載舞的
草原。也在高科技的動畫中
夭折的不是幾代
而是永遠
只有從尚有律動的手風琴里
聽到草原，牧場
河流，河流兩岸的葦叢
楊柳，那些
亭亭玉立的白樺
來延續我的
生命之夢。那些未選擇的
路，在前方還是天堂
我不可知
......
貝加爾湖, 昨夜星辰, 白樺林, 高科技, 手風琴
在春天，我想起你
在春天
我想起你，依舊滄桑
疲憊的面容
毛發一塊塊脫落，不再厚實有光澤
有的甚至是萎靡
頹廢的模樣。只有眼睛
永遠是驚秫和疑惑著。我遙望
沙丘，希望聆聽到
你撕心裂肺的
鳴叫；希望有你的影子
逶迤在山岡
沒有！只有灰色的天空
幾朵云靄恍惚
漂泊著。沒有遷徙和游動的
雁影，只有風
糊糊地響攪動著
長滿皺褶的流沙
和將被掩埋的沙棘。我聽不到
昔日波濤洶涌的聲音
或有？也是哭泣和嘶鳴的回響
連綿不絕的，不再是
綠意和田野磅礴的芬芳
而是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殘留在眼目里
奔馳的寥廓也萎縮了
河床里只有鵝卵石
干涸著。我夢里的野百合
也無影無蹤，麋鹿
不再追蹤
蒿草，那群圖騰
一樣的狼群，有幾十年沒
有來過。我曾經
與其比翼的雁群，也孤獨
為零星的個體
沒有棲息的崖頭
邊塞，邊塞詩
不再朗朗上口，沉寂成一首首
斷裂的悲歌。我少年的
幻象，青春的豪邁
中年的堅韌
都被撕裂，成云絮墜落
在西天
或許有痕，跡殘骸
也無跡可尋
在彼岸的萬米
海底，我收拾將短線的
風箏，把生命
濃縮在紙上，游移的文字
復活在心靈
聚集。成一句話
滄海桑田，世事變幻
皆不由我
掌控矣......
過去，我生活
在信仰的謊言里，今天
我虛無在情海
和欲望里掙扎，在夢里
呻吟和傾訴的
多是不羈和遺恨
或許？我從未得到也沒有
施與誰？那些成書的
句子，都是狂味
或萎靡的
有多少真誠的
靈魂訴說？我不懺悔
也不悔恨；此時對著太陽
我沒有信仰，更沒有
心靈所依賴的
圖騰。我羨慕吉普賽
印第安這些族群
他們的歌聲和舞蹈都是
原始裸露的
我們的祖先
太早地建立城池，筑墻在群山
萬壑中的萬里長城
被禁錮的民族，只有殘喘于
古代的文明
而添補今日的沒落
我羨慕的族群
狼圖騰。今日卻消失
或殆盡
我渴望
在雪域的周邊，在河流的
拐角處，在沙漠的
深處；有它們的棲息
而不再是一種
追憶和影像的成佛
我沉思
在春天的山野
有海棠，梨花，櫻花，紫丁香
它們有一些喧嘩和爭吵
我喜歡靜靜的
看著；河流潺潺的樣子
此時，卻枯竭了
我不知道
明天，有沒有雨水
在秋天，有沒有錦瑟。對于
林海雪原，在雪夜
看到狼的歌唱
將是一種奢華。是啊
這個春天
太喧嘩了
唯獨沒有你的歌唱，沒有你
悲憫或撕裂的聲音
我想逝去的何止是青春
還有昨天和兒時的
記憶
.....
你的影子, 鵝卵石, 奔馳, 欲望, 百合
上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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