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年從母親的懷抱中醒來
童年從父親的頸脖上溜下來
童年從木頭刀木頭槍在老弄堂打打殺殺沖出來
童年從曬場上陀螺抽打的聲音中旋轉而來
童年從鄉場上與當當響的鐵箍一起滾來
童年從墻洞里摸出的麻雀一起從梯子上退下來
童年從清水灣深潭的水面上拱出來
童年從豐產畈田埂上拎著一籃豬草站起來
童年從后山小學乒乓室的窗口上跳出來
與他們一一握手,擁抱,淚流滿面
然后,目送他們的背影
向少年、青年、中年、老年,跨欄而去
醒來時,我發現童年呼呼地睡在我的身體里
故鄉的月亮
故鄉的月亮喜歡照相
輕風吹池塘
月亮臉上漣漪起細細皺紋
我在想
十五十六皎潔的月亮
怕顯老
平常日子里
沒少貼面膜,沒少素裝
那天的晚霞
那天的晚霞
燒得很旺,很旺
許許多多的白云被燒紅
一堆堆如炭的烏云被燒紅
池塘的水有幾處也被燒紅了
魚,像過時過節一樣
穿上鎧甲似的盛裝
招呼著,游弋著
火燒之處
第二天,長出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