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莊舉起蘆葦的尾巴
招引我輕若浮塵的靈魂
炊煙拴住的黃狗和落日老舊得像兩截枯木,每日
每日,背著行李的人乘著我的鵝毛
在西山打撈一船唐詩,至今未干的濕痕里
藏著一壇陳釀了千年的淚水
所有的石頭在偷偷地發芽,柔軟得像從朝露里降生的嬰兒
開出星星一樣的七色花朵,圍著眼睛和嘴巴
給我一群土著在麥地里的篝火、舞蹈和歌
一萬種風吹過粉紅的臉和蛙鳴
一萬種風吹著蒼白的臉和蛙鳴
稻花抱著水底的寶藏,青色的谷粒是站在遠方的美人
我盛過米飯的瓷碗拒絕裝下城市的霓虹燈
二十年前的井還在生長
潮濕的泥土里埋著黑色的翅膀
很瘦很瘦的井,是野棉花編織的草帽
戴在我開滿菊花的草原上
戴在我開滿雪花的頭上
當握住遠方的掌心滲出流水,故鄉的河
一條毒蛇美麗得像母親捆柴的繩索
游進我被流浪風干的身體
在北斗星下咳嗽的村莊
用蘆葦的尾巴打掃月光
招引我輕若浮塵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