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陽,牽著我的手
太陽,牽著我的手
朝著向日葵和五月的麥地走去
涂滿血色的黃金祭壇
擂響了孤獨沉悶的羊皮鼓
我的心在跳
熔巖一般熱血沸騰
一座巨大的火山敞開在我的胸口
拆開我貧瘠的骨頭
再把所有的脂肪、毛發、皮肉點燃
向著南方——
向著流星雨劃破的穹蒼
我強勁噴出詩歌一般多余的生命
這是瞬間做出的犧牲
不是結束,而是做出選擇
還在母腹之中,我的雙手
就已經伸向了太陽灼熱的針芒
我被大東海舉起
我是一粒鹽,我是一滴水
我什么也不是
在海南之南
我被大東海舉起
太陽的光芒穿透皮膚、骨骼、心臟
在礁石上反復撞擊
我的靈魂
破碎成一朵、兩朵、三朵
血色紅蓮。霎時間
我經歷了一個漫長的輪回
在漫長中,我嘗遍了人世間所有的苦痛
我那回顧的目光投向了南海觀世音
她是我默默無語的愛人
一輪灼熱的太陽,一只躍起捕食的花豹
岸上有一位苦行僧
打著赤腳,身穿破敗的百衲衣
一步一叩首,誦念——
六字真經:唵嘛呢叭咪吽
無情的浪花卻趁勢把海水的腥咸
倒灌進他那似睡非醒的夢中
嚼檳榔
樹上的檳榔,還是青澀的
風就已經把她
含在了嘴里
風的牙齒是海里的貝殼鹽巴
他把青澀的檳榔
嚼成了海螺高亢的歌聲
嚼成了紅樹林里白鷺鳥不安的飛騰
嚼成了早潮盛開綻放的花朵
還有五月祭壇上
倒立的麥芒
海棠灣黃昏流淌著的
濃艷血色。孤獨者心頭蔓延的荒蕪
野性花豹在熱帶雨林抖擻著的令人大驚失色的斑斕紋身
風終于停止了咀嚼
我聽見年輕導游清晰的在說
這里是檳榔谷——
在黎家,沒有檳榔不成禮,沒有檳榔不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