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轟轟的雷聲 在耳根底部上演一場水的可能
身披稻草 假裝一身白骨 悲哀到極致
用雨水溢滿你的溝壑 在額的廣場
雨 總是放慢腳步 總是停車
在你渴望被潤澤的春季
一切都還在螞蟻的肺中呼吸
揚言說病 說死的高速路 說收費
說死去 是一種變質(zhì)的透明
死一樣地活著 說是要為旱情加精
一個墓穴里擠滿稻谷
一萬個嬰孩在天空里啼哭
沒經(jīng)審批的黃昏來臨 嗷嗷直叫
屈服于骨頭上的血肉
另一面陰暗潮濕 卻又憨態(tài)可掬
將夜打包 收藏于墓穴的寂靜之音處
二
腥紅的歌聲 塵土飛揚了眼睛
一首詩爬在青石階上
苔蘚寫下你的姓名
等著你來念 等著你來咒
頭骨里的木魚 在經(jīng)聲里游
游過你一生的青田 得度的天
一首詩里有一場訣別
一個人等著你來說再見
一顆水心在巖石里安坐
靜聽 吳茗的主義
天空躲在心的角落 大地渾然不知
在寂靜的月光里穿行
幽暗的谷底搖搖欲墜
朵朵菊花 開出你的前世
聲名 在鳥語里歌唱
一只鴿子落在素肩之上
那銳利的爪子抓出血紅的陷阱
伸出舌頭去舔舐 月光的疼
三
昏暗的土屋 弓梁之下長出油燈
油燈里開出你的面容 開出一個牽掛
一個雄壯的男人捧著一雙嬌小的繡花鞋
在嬌滴滴面前 在蒙頭紅里的命運面前
用秤桿挑起你如意的蓋頭
和你一起嬉戲 而你
會不會放慢腳步 猛然轉(zhuǎn)身
用乳房將他彈入山洞
驚世之語已如糞土的養(yǎng)分 與青禾與人類
公鴿子依舊打轉(zhuǎn) 讓世界摸你的韻腳
繡花鞋穿上陽光 你將他的姓氏傳給子孫
而將自己的名字裝進(jìn)棺材里
給你沖刷罪惡的雨
巖石 在未被雕刻之前
也不知道自己是佛的命運
從雨到魚 游弋人間
直到一縷黑煙 去還子宮的天債
直到娘親親 永恒為一珠鐵淚
四
黃昏坐在陷阱的沿上 濕潤了
你正午的歌喉 黑夜卡在柔軟的路上
兩具棺木繡著鴛鴦蝴蝶結(jié)的回憶
穿過山野的風(fēng) 走向古洞穴之中
閻王喊著苔蘚上的姓名 小鬼在不間斷執(zhí)行死刑
尸體的山結(jié)滿浮冰 保鮮著你的來世
木屐穿過雨中 正是我打過去的鈴聲
踩著喉嚨的結(jié) 自一番死出生
木魚尚在人間 被無數(shù)人不朽地?fù)舸?/p>
經(jīng)聲傳遍四隅 漫山的磷火在白骨里錚錚
而我們 總偏向于一次占卜的旅行
祈求 用樸素的心
叮嚀
在午夜的天空等待 每一個消磨的繭子
化作夜聲 傾聽 稻谷的短暫與浮動
五
和你隔著一層冰晶
你看到我七彩的虹光
一如我看到 你與我情義的燈
你隔著我 我隔著你
那座黃昏里 升出鐘樓的黎明
收到風(fēng)的請柬時 青石已被雕刻成肅穆
虛偽的名聲蠢蠢欲動
眼神多么鋒利 斬斷青絲里的紅酒
點點磷火照亮我的歸程
和雨相約 你無義的光
雨水里的光開始繁衍蟲豸 你用目光傻笑
笑斷火紅的財板 火烈鳥從中飛出你的笑容
卵石 孕育你的思想 用火燒烤
你吃下你自己 在月亮的背面
你成為白天的女兒 我成為黑夜的兒子
我們只能在七夕的黎明或黃昏相約
于鳥橋
六
時空里飄浮著些許人
云朵被肆意地雕刻著
而它的陰影 在湖泊里淡定成琥珀
墨鏡在瞭望長發(fā) 那個談吐信子的人
每年春風(fēng)拂柳的時候 總會扶住一些春光
葉子的眼睛 充滿樸素的輪回
那點點花紅皴染春意的盛景
繡花鞋 鐐銬 已足以舞蹈
片片甲骨 不知道 誰是誰的江湖
懸崖上的“萬歲” 開始模糊記憶中的風(fēng)鈴
跳下來 隨河而去 遁入泥沙的歸程
河面上長出一些思想的糧食
融入萬光之中 撲向海洋
死亡只是對活的剝離
只是對墓坑的觀瀾和享用
而焦土僅是一次不可復(fù)制的覆蓋
觸及誓言的種子 送葬的人群
低頭看土吻著逝者軀體的聲音
那土 也壓在活人身上 離頭頂很近的地方
2015.5.3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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