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斷壁殘垣的拆遷房在紅磚和石灰石中痛苦地猙獰著自己的愁容,
月亮如水吐露少女的芳心,柏油馬路像海洋倒映著的天空,
母親給我系著紅肚帶,我在路上行走,我在烽火刀口上飛翔,馬路延伸到港灣的碼頭,
母親長滿厚繭的手臂插在雜草叢生的田壟里,生長著棵棵防沙漠風沙的參天白楊,
田壟被歲月的利刃分割得整齊,種滿了幾行豆角,我在茵尼斯弗利島安居立業,
大堰河,我的保姆,是我的母親,
我的母親是大堰河,她在扶養我長到十七歲就遠離他鄉,
把棵棵白楊的濃蔭遷到海灣,那里一個稚氣未脫的孩子的小腳丫拍打起浪花。
我的母親在黎明田野旁的荷塘里收起蝦網之后,
在鋤好田間水稻里的雜草,為我準備好磨好的豆漿之后,
在清晨親吻我的臉頰后去打谷場篩起漫天飛舞的稻谷,陽光打在她皸裂的皮膚上之后,
從泥土里洗濯出如亞洲銅質地的稻谷,
在汽油和柏油的焦灼氣味中,清掃出陽光遍灑的道路之后,
在云與波的親近中,把我帶到海灣,親吻著陽光之后,
在牽著笨重的水牛在河邊飲水之后,
在我的手掌離開她溫熱的乳房之后,
她就離開了我的童年,遠走他鄉,
難道我不懂愛,難道我沒有愛的能力?
今夜你不要哭泣,今夜天堂之光與你同在,
靜靜地和我等待母親的歸來吧,
她們用柔弱的肩膀支撐起陰庇陽光的白楊,
她是我的情人,她是我永恒對愛的渴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