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萬里家山一夢中
一
一提起古雷澤
就不得不提曾經的“天下之中”
不得不提天帝的愛女華胥
在澤邊踩了刺藜與蛇跡
誕下女媧和伏羲
不得不提大舜漁獵于此
不得不提連年的黃河水患
不得不提多災多難的民族
還有故鄉和故鄉的那些事
是的,這些都應該說道說道
壅塞的思考在連夜趕制
二
古老的天空已經溺亡
先人已深埋進沖積扇的土地
而今,魯西南的湖泊多已絕育
一片鉛一樣黝黑的水域
命名為雷澤湖
氤氳溟濛的新湖區
它真的是有過龍蛇的古雷澤?
今天對它的命名,全國遠不是一地
三
想那古雷澤之上,閃電的唱針
轟響,云叢漫卷,飛掠靈魂
而我指間滑下的時光
正匆匆追趕先人的腳印
我想問華胥駐足的雷澤邊
大舜躬立的雷澤邊
霧氣彌漫中,蜜一樣的煙色里
是否也生長著
和今天一樣狂舞的艾草和葦荻?
四
殘云鉤織圖畫
時間崩潰在暮色里
無頭的風正拂過這兒
它是澤上獨有的神仙
而我懷著朝圣者的心情
迎著它,迎著將至的雷雨
徘徊在如丘的土丘
俯視河叉流貫遠伸的土地
林藪翳密的土地
猶如山下躬身的挖掘機
俯視它腳下大地的傷口
五
時至今日哦,湖上的風
依然徐拂著家鄉
就像詩人身上蟄伏的力量
正在血脈間涌動
一對人面蛇身的兒女,女媧、伏羲
繁育了古老的民族
哦,華胥,華胥
那兩冢青春的乳房
一代代先人已蒼老于此
時間啃完了他們的脂肪
六
依稀還是澤邊的懵懂少年
依稀還是熟稔平靜的丘崗
露珠在草葉的絨網間閃耀
牽?;ㄞ悠鹦⌒〉拿纨?br/>風的裹挾里,故鄉磁性的土地
魯西南人獨特的山西移民口音
正從雷澤之上穿林度水而來
如那釅釅鄉愁、內心的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