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熱情尚在慵懶之中
暗流涌動。此次談及的是癢
肌膚追逐著葉子,我把淵藪折磨得底朝天
灌木叢被街道劈開了
下午的陽光把脈,測試水溫
熱情尚在慵懶之中
試著做一個地地道道的批判者
與廢棄的事物不離不棄
時代的徽章,長出死魚眼
言辭偏執,思想陳舊——寂寞的白云銹跡斑斑
存活的楓葉樹,正處于走紅的前夜
蟬鳴再次被世人誤解了
亢奮的樓房,終于在全球金融危機中靜默下來
蹲在醒目的角落,暗自神傷
如此簡易的道理和秩序,婦孺皆知
有泡沫在作祟,有一雙功利的手
沒有得手……
陽光裸露著肚皮
欲望的河水被更加瘋狂的水草攔截了
粉塵倒行逆施。喧囂著
讓甜蜜的情人和情事戛然而止
筋脈呢?為什么找不到河水的筋脈
孤寂的人,垂首走過風雨
你在病灶的虛無中,種植了大面積的罌粟
手指挫敗,無緣由地生發出苔蘚
城郊的山脈患了肩周炎,疼痛漫長
一條山路,從山脈中剝離
老年斑從心壁上掉落——在溫水煮青蛙的妥協中
我只能繼續虛構僥幸的人生
井蓋從天而降
月亮在井底掙扎著,漸漸失去了月光的呼吸
我不敢伸手觸摸
對于已經摸到的真真假假
必須祭奠——春蠶到死絲方盡——那么蟬鳴呢
窗外的空氣壓縮機
在壓縮什么?突然,我有些幸災樂禍
從迷茫到徹悟,再到迷茫
最后在眾目睽睽之下,毀于一旦
而十指,或者更大的軀體
始終彎曲著。好似在貪戀被燈光遺忘的暗影
不逃了,不笑了,不哭了
墻壁羞澀地躺下來,躺在廣場的中間
一點點地祥和,喜慶
搏斗并非精明之舉
如黑夜里躥出一只白貓,白天里躥出一只黑貓
你的發絲松散著過去
我在你的隔壁,偷聽內心的齷齪
那漸漸遠去的霧霾
把藍天洗凈了,口供自行消失
河流很寬——寬得沒有憂慮和哀愁
我看見肌膚下的青筋搖曳
大人馱著小人,巖石馱著沙子
彼此的眼神聚焦于你我之間的一片空地上
我們在那里簇擁冷漠的鐵器
吹一口熱氣,地平線就融化了
……傳統的禁忌難辭其咎
此次談及的是癢,抒情的姿勢是一棵樹
陶罐就埋在樹根的旁邊
我們請來郎中,希望能治愈眼下這春秋不分的曖昧
我們就無怨無悔
歌聲
在歌聲與水聲的交界處,石頭還是石頭
河流還是河流,我對前方的奇跡總是充耳不聞
拄著閃電的人,在十字路口曾經猶豫過
一把舊雨傘,輕易就遮住了整個天空
小雨敲響了我的瘦骨,接著又圍攻我的廢墟
春天來臨之前,我僅是一只空虛的酒杯
大象踩著透明的云朵,粗糙的手指掖緊了風聲
黃昏的四足如槳,我把歌聲喬裝成一條魚
云朵
云朵已經存在很久了,樓房剛剛封頂
中午,云朵醒來,沒有洗漱,悄悄地路過時
我以為樓房失火了——白色的煙霧
讓整個世界都模糊不清
樓房的火把,戴著寬綽的頭巾
汽車的喧囂聲在擦拭著時代的玻璃幕墻
我開始虛無縹緲地走動
云朵走得更快,馬上要占據我未來的視野
這時,我記起我并非一個人
蟬在鳴叫,路邊的小野花
像遺落人間的烙鐵,紅著臉,紅著心
掉光了果實的樹,因為偶然
被搬運到中年的畫冊里
云朵回眸一笑,雨滴就化作了星辰
黑色是最亮麗的顏色
無數張牌壘出圍墻——黑色是最亮麗的顏色
兩個人的冒險,被一場雨蠱惑,或者說是挾持
碎裂時發出的聲響,籠罩了潰敗的黃昏
不!它還在吐絲,一座城池正在浮出水面
黏稠的車輛代替人流,慢吞吞地散步
冒著水泡的音樂,濃重如漆,傷痕累累
雜質疾走。沉甸甸的節拍,嘴角微微上揚
樹木與樹木的攙扶,終于克服了教條
有更加茂密的黑色凌駕于瘋狂的想象之上
“冒險的事業,往往具有滑稽的身份。”
語言的實驗室緊緊地咬住尾骨,死不松口
秋風剝奪了我的羽毛,雨水在背后推我
你非要與我對質:黑色的傷疤是不是喜悅
站在謊言中
他站在謊言中,像銀白的犁鏵
心跳的薄膜,被黑夜溶解了
火焰扇動著翅膀,燈火抱緊蟬鳴
河流單刀直入,斷掉的,還有歸途
在落魄的人行橫道上,在質疑中
秋風挾持著他的眼神和耳朵
風聲挺直了脊背,像一道傷口
車輛在身后吼起來,像一頭獅子
中年的晚餐出現了尖刻的裂紋
他咬緊牙關,不讓灰塵粘在方言上
蟲子
選擇一只蟲子,做我的替身
窗外的蟲子,就紛紛跑進我的身體
做我的燈,把眼睛刺瞎,把暗示照亮
草葉上也有一只蟲子
沿著葉脈,歡快地鳴叫,卻不理我
仿佛看穿了我編制的陰謀
在最后一刻,蟲子們奪眶而出
我清點著,突然,年邁得
像個拾荒老人。臉頰上殘存的事物
在新常態下,走走停停
據說是兒時的自由,復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