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眼看我呱呱落地的河
不是汨羅江,它并非那條
在屈子的楚辭中自戀得有滋有味
把離騷、九歌、懷沙閉著眼歌來誦去的河
家譜上都算長江的遠親,但蘇州河的水
曾經被上海城特意加上硝煙研作的墨汁
書寫一九三七年十月出手不凡的一頁
四行倉庫離我曾經的家幾條馬路之隔
沒怎么往來,如今它可算老前輩啦
蘇州河北是上海的背,南邊是胸口
它立在高處俯瞰賴活在英租界里的蕓蕓眾生
寧靜是它渴望的旋律,看盡蘇州河對面煽情演奏
最古典的春江花月夜,或者干脆用西洋的銅鼓樂
大吹大擂十里洋場的升平世界
可惜徐悲鴻的靈感都送給兩千年前的田橫
五百壯士踏東海而去,把浪系在腰中的悲壯
怎比得上謝晉元,讓四行倉庫狂飆的一曲高歌
四百壯士啊,你們消散的姓名是否依然震撼麻木心靈
夜空必定是星星的墓地嗎?當你們手中的長槍
抵擋住數倍于你們的日寇鐵蹄,四天四夜
便是一座炮彈和炸藥都毀不去的血肉長城
那面國民政府的旗,是如何被一個花季少女
泅渡送來?那夜河面的燈光固然身體虛弱
屋頂上的飄揚,可以但不想僅僅被解釋為
弱小民族徒勞的掙扎,挺著胸膛倒下
必能聞到,風吹拂來古今中外的慷慨正氣
為了伶仃洋不再嘆息伶仃,必須由四萬萬同胞的肺腑
同聲吟誦給昨天,也希望每個發誓在今日不夜之城
生活并且生存的人,夢的枕頭上刺繡未來的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