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上沒有了袈裟,它們裸身
出家在東天目山,只有
暴突的青筋和瞪圓的眼睛
我知道,它們的年齡不比這寺廟小
它們在昭明太子分經那年
出生,后來一直在
一個叫塔克拉瑪干的地方
陪伴大漠孤煙,領盡瀚海風騷
每一次上香,我都不相信
它們只是一具具站著的尸體
它們現在種在昭明寺的水泥地里
擦肩而過的,不是彪悍的馬隊
耳邊響著的也不是悠揚的駝鈴
這也是我對它們的崇拜之處
它們并排分列在丹墀下
用大理石作基座
依然當年那股英雄浩氣
不是有文殊和普賢守衛嗎
如來佛前,竟然也要插幾把
方天畫戟丈八蛇矛,是不是
大雄寶殿,也需要它們支撐門面
它們與觀世音菩薩,也只是
咫尺之遙,它們沒有指望
她的凈水能讓它們起死回生
這就夠了,它們站著的骨骼
遠比坐著的皮囊威武雄壯
它們暮聽鼓,晨聽鐘
三百六十五日默誦經聲佛語
它們悟性高,修煉的木身
千年不倒,千年不腐
我不知道,兩千年以后
那些比它們站得高
比它們坐得端莊的泥塑木雕
還能不能繼續佛光普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