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幻想羊群
不想觸碰。卻染黑了羊群
一輛一輛的車,在睫毛上按響了喇叭
黑色的話語被劣行捆綁
一群狗在搶奪一根人類的骨頭
帝王坐在寶座上,把血腥
嚼得有滋有味
草民們幻想,有朝一日
羊群突然就變白了
可以當做圍巾,系在晚輩們的脖子上
讓世界從此純潔起來
溫暖起來——牙咬碎了
咽到肚子里的事
從此一次也不會發(fā)生
翻滾
土地,在天空翻滾著
像兩股人群廝打在一起
而此時,我被扔進了更大的漩渦
男女構(gòu)成銳角。以樹木的姿態(tài)
從黎明堅持到天黑
偶爾的幾聲啼鳴,屬于草類
表情多云,車輛疾馳
顯然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丟掉今夜,靈與肉
落花與流水,誰也不辜負誰
即便是兩截朽木
也不會感到孤單
命令
被命令發(fā)芽
從東到西,黃昏的眼神限制我,定義我
離譜得成為驚弓之鳥
遭人算計,又很像是在扶貧
街道的歷史開出一個偏方
我與青春對峙,在中年時還原為圓形
幼年的煤油燈是圓心
假裝著旋轉(zhuǎn),一波接一波地眩暈
要死就死在你懷里
沒有敵人,讓高原和盆地在胸腔中辯論
剖腹產(chǎn)時留下的刀痕,當做赤道
被命令顫栗
像舊年的福字,在風中
嘩啦啦地淚流不止
傾斜
我在斜坡上過著傾斜的生活
容顏已老。抱緊一再萎縮的梨花
就是抱緊一棵癱軟的果樹
秋風剪斷了思緒,今生的大海
漸次干涸,往事啊!當風揚其灰
生與死,花粉與齏粉
虛弱的寺廟,暴露于廣闊的天空之下
傾斜了一生的根基
那無法吞咽的落日瑟縮著
蹦出一句話:“把幻覺拆了!”
我傾斜著生活,困境平息了內(nèi)亂
正好可以裝下一些火苗
把白茫茫的寒意,逐出境外
水滴的吻
水滴凌亂,吻,輕一點兒,好嗎?
對陌生的向往,越過了美的范疇。
一陣風,把臉頰上的一顆痣,吹亂了,
落葉翻飛,像少女的纖手,
在揉搓波紋——眼神里的香氣。
白云蘸著河水,書寫一段若有若無的情,
一遍一遍地寫,像極了凌波微步。
心中的水泡,又悄悄地膨脹了一些,
回憶漲潮。河床吮吸著河水,
清淺得似乎忘記了內(nèi)斂。最初的一吻,
慢慢地浮起來,融進疼痛的夜色。
瓦解
雨水瓦解了河水
機器的轟鳴,瓦解了陣陣雷聲
我們無一例外
鬧市瓦解了城市
火車越來越快
我們只是一個瞬間,一閃即逝
如果把河的兩岸縫起來
如果把機器從城市的身體里卸載
我們的安靜,會布滿憂傷嗎
陽光下的老房子是漂浮在河面上的死魚
鱗片的細節(jié)充滿了瑣碎
腥味瓦解了魚,在空氣中暢游
梯子
把河流當做梯子
把月光當做梯子
把社會的層級當做梯子
從一個國度爬到另一個國度
理想主義者披頭散發(fā)
懶得咀嚼現(xiàn)實
昆蟲有自己的國度
草木有自己的國度
痛苦有審判臺一樣的國度
醉酒,滾燙,分裂成人間的裂縫
一杯燭火深入不毛之地
把表情當做梯子
蹬鼻子上臉,讓生活的敗類
嚇得哭爹喊娘,屁滾尿流
有人會問:梯子會濃縮成航線嗎
梯子,僅僅是樹枝的曾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