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著窗看一只鳥
一些鳥,披著雪花
在高壓線上繪五線譜
她們是哪一片森林的難民
我看到一顆白色的音符
從合奏中走出來,委婉地
敲我的窗。是不是她
看到了我桌子上的海棠
春色正濃?看到我正披著
用她們美麗的羽毛做成的衣裳
我裝作聽不懂,不能動憐憫心
她不會真心希望我打開窗
沒有了這一層透明的距離
她就會逃之夭夭,去流浪
我也會失去春天
再也無法打聽那片森林的消息
在樓梯上讀一枝梅
在樓梯的拐角處,屈膝彎腰
像熟習(xí)禮儀的女子
在我不經(jīng)意的擦肩和回眸時
會看到她那幾瓣苦澀的笑
她至今沒有更上一層樓的意思
也不想下樓,去院子里
陽光是奢侈品,雪是從前的夢
日子久了,身上難免蒙塵
暗香疏影,慢慢從唐詩的
意境里過濾出來,退化為畫
但我依然把她看做是另一面
整衣鏡,每天仰視一次
俯視一次。我一直沒有問她
是不是真的渴望還原為樹
模擬一次導(dǎo)航
我其實不是坐在駕駛室里
我喝著酒,讓愛導(dǎo)航
過一把回鄉(xiāng)的癮
小風(fēng)箏在掌心里移動
一條細(xì)紅線,讓我把老馬識途
和葉落歸根兩個詞連接起來
我選擇的是最短距離
與往日的出發(fā)點(diǎn)逆向行駛
設(shè)置的終點(diǎn)是我的童年
越來越熟悉的村莊
像熟悉父親的聲音
我在不能回家的時候
想象回家。就像現(xiàn)在的飲鴆止渴
思念越來越渴,直至病入膏肓
電腦里的那一塊土地
用鼠標(biāo)開墾一塊紅土地
或者升級一塊紫晶土地
就像游戲一樣輕而易舉
父親不用鍵盤,守著黑土地
一輩子,像守著他的兒子
父親的土地只能種瓜種豆
種盤中的餐。我不流汗
我能夠種金條還能種動物
這世界還有什么不能種
父親把鋤頭遺傳給我
我把筆記本遺傳給兒子
我一直相信,某年后的某一天
玩農(nóng)場不是一則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