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夜晚
在潮濕的小路
碎裂的聲音不亞于
雪夜樹枝遽然折斷
戳痛骨的聲響
我的腳被爆裂的死亡頂?shù)娘w起
還有我的身軀
我踩碎了蝸牛的殼,一世的家
燈光下
沒有血只有近乎透明柔弱縮緊的肉體
我怎么才能捧起放進用心構筑的殼里
一直都認為
蝸牛的殼就是被馱著的旋轉星云
踩碎了蝸牛的殼
就踩碎了旋轉的星云
斷進肉里的葛針尖
葛針尖斷進肉里
母親的眼已昏花
我也就不想把它挑出
挑時,有些疼
但讓母親捏緊的肉
那是酥麻的幸福
針尖在肉里不時咯吱疼一下
這好讓我經常想到
母親已被歲月催老
葛針斷進肉里不再生長
索性讓這根細微的釘子
釘牢血淚、悲傷
有一天,當血肉化盡
也能多根陪睡細小的骨
霜在夜晚迫降
巨大的輪子
擦住三葉草的葉面
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我的雙耳陷入深度睡眠
青煙冒起
黑夜心痛的收集,誰也別想看到
只是三葉草哆嗦的那一下疼
直到黎明才蜿蜒到我的心胸
繼續(xù)蔓延。三葉草的面部
已開成潔白的絨花
太陽照常升起
三葉草用霜花洗面
微笑著伸開身軀
枯黃大地上綠色的補丁
肚兜,蓋住誰的肚臍
繼續(xù)阻擋、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