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放生經
雀兒飛,魚兒游,蟲兒遁洞
死里逃生,慌不擇路
聽不懂釋放者自言自語的祝福
還以為是揭發、披露,
磨刀霍霍的不一定是屠戶
剎那永恒。那里有自由
那里就會有孤獨
那里就會
有你家、我家、他家
——自個兒家里無人冷漠
經歷的兇險歷歷在目
殺戮由叢林開始
向澤國、海洋、云上蔓延
往事不堪回首。打碎的
招牌無住,日月無住,生命無住
——死亡才是歸屬
2.難捱經
我在此岸,椅子折疊成為三段
影子是貴客,不請自來
水凍結了云朵,紅日落入空陌
寒流一次次漫過枝葉花蕾
下以風刺上。在現代詩歌
尚未代替舊體詩的歲月,比干早沒有了心情
億萬碎鏡片里,被敵人攻取的城市保持完整
這里是首府城市的天空,沒有鷹隼
我拉長影子,讓自己瘦身
另一個我始終不語,冰在立春時繼續沉睡
3.夜路經
嗓子黯啞
說不出話
彎曲的麻繩在身體里
纏繞。走不出天橋
轉盤路。窩藏在心底
沒有月光
也沒有星星
更夫敲響的
——夜色
就像歲月一般漫長
這里是愈加寒冷的冬季
瞳仁里跪著許多
黑色的冰
我現在好想
做一回愛
不用穿越半個中國
女人的乳房是
孤獨的月亮
十分鐘忘乎所以
就可以走過深淵中的幽徑
4.心經
賀蘭山與《滿江紅》
在鏡子里面重合,成就
一張熟悉的面孔
我和妻子,在一張床上
輾轉反側,創造
走向未來的坯胎。所有的
黑暗都是太陽——
黑子。他們曾被光明
點燃。卻丟失了熾熱的體溫
死亡發生的即刻,很少有人保持
清醒。鳥兒飛過的天空
有誰能夠找到它們劃過的翅痕
5.掌心中的暖
綠葉叢中
探出兩只佛手
左般若
右三昧
“還能摩頂濟人不”(注)
不染萬物的夜色
染黑了天際浮云
也染黑了誦經者的嘴唇
注:宋代詩人晏殊詠《佛手花》七絕道:“丹葩點漆細馨浮,蒼葉輕排指樣柔。香案凈瓶安頓了,還能摩頂濟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