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領著一只干枯的手
像星星領著天空
哪天星星落了
什么地方都不去
就去那片天空
我領著一只干枯的手
就像魚兒牽著河流
哪天魚兒老去了
什么地方都不去
就去那灣河流
我領著一只干枯的手
就像火星領著火苗
火星就要熄了
什么地方都不去
就去那堆火苗和它融合
我領著一只干枯的手
就是一只蜂兒領著蒼勁的花朵
一根枝領著一棵樹一片森林
一縷風領著大地
一絲光領著光芒
溫柔
我流淚的時候
母親給我擦著
母親的手掌是個湖泊
收留淚水的小河
我想了,就回到湖泊中洗個澡
母親流淚的時候
我卻不知道
沒給母親擦過
我在夜里偷偷擦自己的眼角
我流淚的時候
父親用眼角的淚滴給我擦著
父親的心是塊土地
收留風中漂泊的種子
我想了,就醉臥在土地中開成酡紅的春風
父親流淚的時候
我知道
沒給父親擦過
父親總在轉身的時候輕輕抹去
斷的骨要有生長期
縫合的傷口有個愈合期
父親打來電話:
“怎么不提前說一聲?”
我知道兩只貼近的耳朵
追趕著哽咽聲破空而來
我不能擦去他們的眼淚
就多擦擦自己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