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煙囪
——獻給父親節
望著夜空
你
抽著煙
被煙頭燙出來的星
—顆又—顆
從你臉上
落在你的肩頭
你想起
從鄱陽湖邊揚帆
到景德鎮碼頭的
童年
你想起
不敢約會女孩子的
青年
你想起
被自行車追趕的夜校
又被夜校淘汰的
中年……
你手指—縮
香煙燙醒了
你又黑又熱的回憶
天亮了
咸味的星光
紛紛
落進昌江河
你放下鏟煤的鐵鍬
遙望那
閃閃爍爍的瓷之歌
流出窯門
流向全世界……
窯
——獻給母親節
我們的母親
滿臉皺紋地
坐在我們父親身后
孕育著
又—窯瓷器
母親彎曲的背
曾搖籃著我們的夢
她用窯火
舔愈了我們淘氣的童年
她用窯溫
慰藉了我們失敗的青春
苦累從不吐出她的窯門
淚也不涌出她的窯孔
她擺擺手
拒絕我們的回報
只要聽見
白皮膚的手
黑皮膚的手
彈響
我們兄弟姐妹白如玉的臉
我們明如鏡的心
就會反映她的微笑……
張松茂
——獻給教師節
他說
他不是盲人
而是忙人
他搖了搖頭
用不同理由
逃出各種相同的邀請
為了
課桌前的等待
為了
假日里的學員
他沖破傳統觀念
他將只傳兒子的勤勞
交給女兒
他將不傳外姓的智慧
植入整個社會……
他懷著—顆天真
和年輕的心—起
跳動在綠水青山間
是的,不能影響寫生
他不喝我們孝敬的茶水
他說
他不渴
他正飲用
故鄉的香山甜水
他幾小時不動
大樹下
邊觀察邊畫
他的腿也就盤成了樹根
他把我們寫生的樹枝
修改成了他的手臂……
我們同時把他
畫進了寫生本
并將他
繪入陶瓷美術史
他說
他雖是忙人
但不是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