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的冰雹
云朵,這軟綿綿的家伙
在我的印象中,它是個只會哭鼻子的軟蛋
現在它甩出這么多小石子
砸向四月的河水,砸向酣睡的大地
它像老鐵匠噼噼啪啪的錘聲
把我的鄉村吵醒
它把鄉路當作一根鐵
砸扁,砸平,砸得彎彎曲曲
砸出鐵器的響聲
我看見,鄉村的風,伸出柔和的手指
撿拾起這些天空的彈丸
然后像吮吸冰糖一樣
將其融化,把汁液交給大地
四月雨
我必須理解這些雨滴
理解它們輕微的動作和脈脈的表情
就像我必須理解風的輕狂
理解它與那些樹枝們摟摟抱抱
纏纏綿綿
看似淺薄
卻也癡情一片
這些天,天空一天一個脾氣
大地一天一個姿勢
今天和明天的距離
其實僅僅是一條河的寬度
自然界的一些暗語
讓我學會了在細微之處發現哲學
我常常在按捺之中仰視天空
看云,看雨
看一片流浪的羽毛
怎樣收斂它的虛無
怎樣肩扛厚重的雨滴
重返大地
夢游
春天是一個善于夢游的季節
就像我,常常在一場午睡中變成大鳥
凌空飛翔,看四月的陽光怎樣給河水松綁
看河岸上那些打禪靜坐的樹木
怎樣被遠行的河水偷走它的靜
有時,我想象有一只神獸
跨在風的脊背上,沿著四月的軌跡
自東海蓬萊仙山晝行夜奔而來
把菩薩的慈祥帶給青草和冰涼的月色
帶給那些和我一樣喜歡夢游的族人們
讓他們樸實而又卑微的內心
永遠永遠都充滿
最最幸福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