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曲離歌,唱裂了
兩岸山嶺的堅硬肺腑
哈巴和玉龍雪峰,面對面
穿越時空生生死死凝望
在今天,依然還是
脈脈含情仍必須分手的戀人嗎?
石梯直立,短短的百米
測量出天堂、凡間的距離
叢生的野草僅與勇敢為伍
從低頭的天空摘下浪跡白云
然后,撕得粉碎
丟進相遇的每一股激流
請由核桃園翻越而來的大娘
見識裝滿力量的背簍
一線天刻意隱瞞的諸多傳奇
還能不能,世世代代上演?
忘卻你的夢曾短如流水,因為
有一種經歷,已被浪濤銘記
需要祭拜終生的虎跳石
近在眼前了……
從核桃園來的大娘
她的男人走得匆忙
走前未來得及向雪山
悠然打個招呼,腳下
一次無意的趔趄
就隨松動的泥土奔赴激流了
往常親密無間的藤蘿沒肯伸出手來
生命脆弱的形態,竟不如
金沙江中濺起的泡沫
前面的碎了,后面又涌來
除了她自己,再沒有第二雙手
包括四處堅硬如鐵的巖石
支撐起她小小而漏風的家
必須在懸崖親自鑿穿
僅供她一個人前行的路,因為
有兩雙怯生生仰望她的眼睛
是全部的家當
也是她微微駝背,卻勉強挺起的脊梁
她從核桃園來
距中虎跳一個半小時的路程
所以,她更知道鬼門關
為什么總和心中天堂擁有同一副面孔
顯身在人生必經的途中
遠道的游客們都熟悉她的背簍
從而把一個及其平常的女子
錯認作下凡的神
當疲倦的客人,被夕照領進
她特意用塑料布和竹子
所搭起的簽字棚,沒患上健忘癥
卻誰也絕對記不住這么多
炫耀經歷的名流聞人
在撒手東去的時間背后
只有磨難,能夠和回憶長久并肩
因此記住曾經的她就夠了
在并不太遠的遠方,江依然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