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從家里走出來的時候,太陽的光芒,
尚且沒有從東山坡,迸發(fā)出來。而,
當(dāng)我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一邊敲打著鍵盤,
一邊絞盡腦汁,對某些景象,想透徹地思考的時候,
陽光的溫暖,馬上就改變了一個季節(jié)的蕭瑟。
我的脊背即使承受著一股股的冰涼,可是,
心底卻汩汩地涌動著海潮般的熱浪。秋,
好一個秋!昨夜的陣雨只是潤濕了一層塵埃,
天空依舊湛藍(lán),澄澈的如一片靜謐的湖泊。
田野里,黃橙橙的豐碩,是飽滿的希望,
歷經(jīng)了多少風(fēng)雨的侵蝕;也是褶皺的滄桑,
鑲嵌在那些古銅色的臉龐上。我的廂房,
此時正沐浴在滾燙的熱線里;哪怕僅僅是不足幾十分鐘的
偏享,也足以激活我的信仰,如旗幟般地高昂。
樓下,操場略微顯得空曠;早課的孩子們,將瑯瑯的書聲,
擁擠在狹窄的課堂——此起彼伏,
在我的眼里,那就是即將收獲的麥浪,
遠(yuǎn)看是一簇簇的風(fēng)景;迫近了,嗅得到稻花的馨香。
老師,鬢角染成了霜色,目光如炬;
知識的殿堂,他們是最忠實的布道者,
恪守著諾言,腳踏實地,從一片荊棘的山崗,
踩出了一條條大道康莊。我,是他們的一員,
也享有著“師者”的稱號;驕傲的是,傳遞著
文明的薪火;愧疚的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站在岸邊,
除了大聲地吶喊,剩下的,只是一種夢想,
長在沒有土壤的花瓶里,絢爛、璀璨,
卻總是蒼白、孱弱;有一種距離,
橫亙在現(xiàn)實與夢想之間;豐滿充盈的氣泡,
遭遇瘦骨嶙峋的時候,也許才會漸漸地知道:
蹲下來,最重要。空氣里彌漫著各種味道,
華麗花哨的模式,為每一所學(xué)校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聽起來,頭頭是道;講起來,長篇大論;
用起來,還是穿著新鞋走在泥濘的鄉(xiāng)間老道。霸占講臺的課堂,
剝奪了自由的權(quán)利,思維的羽翼,又如何翱翔?
口號喊得山河氣壯,蹣跚的步履走著不規(guī)則的曲線。泥淖,
或是下坡路,都將折損未來的翅膀。
太陽,已經(jīng)輪轉(zhuǎn),從東方緩緩地移向西南;
光芒更加灼熱。我的窗臺,一只蒼蠅,嗡嗡地獨唱,
光與影交織中,它盜得我唯一的溫暖。書櫥,
爬滿了七星瓢蟲,昨夜,它們大肆地侵占了我的世界;
一行行痕跡,一絲絲的腥臭。罅隙里,它們越冬的洞穴,
卻玷污了滿屋的墨香。我的屋檐下,生銹的農(nóng)具,
渴望著下一個耕耘的季節(jié),不再斜倚在檐下,
聽燕子的呢喃,而錯過風(fēng)雨兼程的奔波,以及收獲、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