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工蜂喜歡蹲在汗珠上吸食喘息的生命調子
沒有跌宕起伏在揮舞中忙碌
海的潮汐離它很遠
它從來沒有幻想過海的樣子
它的腳很小,小到無法成功站立一次
它有透明堅毅的翅膀
無關于天空,無關于飛翔
它在擁擠的追逐中碰撞
將身體負重鹽沫
壯烈在運送甜蜜的路上
假如時光可以明媒正娶
螞蟻光著腳從窗臺上走過
我不能將它裝進畫里
它走過的地方沒有腳印
我的畫盤里只有黑色和白色
黑色是你老去的眼睛,白色
是我守望你的目光
我指著空白的墻面自言自語
那上面,還有幾枚沒有被拔掉的釘子
這時候我只能說假如
假如所有的鳥都倦了,都喜歡睡在樹叉上
它們看不到從窗臺走過的螞蟻
它們或許喜歡空著肚子去睡夢
我必須在它們的夢中兜售一些光陰
然后,再鄭重其事談論
明媒,正娶
回憶足夠讓人老到一夜之間掉光牙齒
南山如今長滿仙人掌
有刺芒,供人追悼
有尊貴,供人把賞
有和順,供人品嘗
有平易,掛在千瘡百孔上
王侯曾加冕的儀式,回聲隆重而面貌松馳
隨我來翻一翻陳舊的序
我已眼見那君子如斯,沉浮或漂流
江中千篇木舟,都是一種姿勢
水鳥依舊忙碌不安
哪里是他的棲所。草木搖頭
可我衣角仍畫有它飛起落下的樣子
車前子需在此時低頭一次,可以更低
不必顯露壯健和能夠使人壯健的說辭
這樣,塔山會更平靜一次
表明所有不在場的證據
我已經準備好帶走瘦弱不堪的馬匹
不讓它反嚼激戰、倒戈和凱旋的始末
若它知道,回憶足夠讓人再老一次
老到一夜之間,掉光所有牙齒
就不會倒地墻頭。拴緊自己的沉痛
讓貫通朋黨的幼苗立地而起
我心念已亂,寧愿在殘破的巢穴內獨醉
倦擁那些固執
悄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