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沒到四月木棉花就開了
它們在光禿禿的春天一夜奔放
它們擠在稀薄的空氣中
互相倒映彼此的身影
它們追著風的腳步,又在四月的第一個禮拜天
相繼死去
如果撿起它笨重的身體,是為了能夠讓我重獲呼吸
我寧愿它背過身去。不要看我
讓所有它們知道的事情成為一個秘密
我便在泥土中挖取那些虛無
聽蟲的聲音細密歌唱,然后譜成它們喜歡的曲子
送給夜晚,送給夜晚一個
最平常的寧靜
如果木棉花知道我的心事
它們將孤獨的蹲在枝頭上,高高的蹲著
不綻放也不離去
如果他們知道
生命輕薄到沒有一張紙厚
它們會把花蕊藏在蜜蜂都找不到的地方
然后在我路過的時候
悄悄打開,將雕琢的白色紅色藍色還有精密的綠
一一打開。像生命中那些涂抹不掉的傷口
我會靠在一塊石頭上,用汗水蒸熟凌晨來不及回家的星星
讓死去的夜晚,在我顫抖的食指上
生根,發芽
最后開出露珠。我給它取與它們一樣的名子
木棉花
劍客無劍且從容
放縱的鴉雀還蹲在枯枝上
被它吃掉的葉子、花瓣和果漿不在
被遺棄的舊巢不在
誰還能記得草綠初萌,荒原著色的樣子
我的江湖不在,夢境也恰好不在
闊而筆直高挺的樹群均不在了
誰還能記起長空傳鴻韁馬橫殺的日子
光芒的赤誠去了,列居遠處山峰的高位
所指向黑暗的劍鋒也同去了
我此時雙手空著,不能渡船于江,聽魚蟲談笑風生
成敗都成了膚淺的庸話
路人啊,你若心有善意請不要開口問我
不辨晝夜的徒行
何始何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