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兒時
跟著母親上田
母親總在不時回頭望
身后蹣跚學步的兒子
艱難的跨過一個個坎
剎那間母親的眼里
有幾多贊嘆
又有幾許期望
當挎著書包的兒子
要去十多里外的學房寄宿
每次相送
母親風雨無阻
站在村口的槐樹下
目送著家族的希望遠足
不經意間
我回頭望
發現母親的眼眸
如藍天般清澈
左眼嵌著感嘆的月亮
右眼嵌著欣慰的太陽
那一年
寒冬臘月天
母親冒著鵝毛大雪
步行十多里山路
到學校給我送棉被
校門口目送著母親
三步一回頭的身影
母親回頭望
慈祥的目光里
分明燃著一盆炭火
冰天雪地里透著溫暖的
光芒
十八歲那年
春暖花開三月天
我穿著和春天一樣
綠色的軍裝
告別家鄉和母親
從戎戍邊
那天，我回頭望
人群中站著惜別的母親
風中飄然的鬢發
已染白霜
眼里蓄滿依依不舍的淚水
還有少許淡淡的憂傷
我二十八歲那年
母親長途跋涉半月有余
翻越唐古拉山
到軍營
探望十年未回家的兒子
知道戍邊重要
沒有半點埋怨
由于高原反應
母親呆了三天就返鄉
那天，兒子送母親下山
送了又送
別了又別
嘮嗑沒完沒了
只嫌高原山路太短
臨走，母親抹去兒子
古銅色臉龐上的淚水
笑著走了幾歩
又回頭望
這次，兒子分明看到
母親魚尾紋的眼角
深刻著堅毅和剛強
又過了二十來年
這期間兒子數次探家
把母親看望
母親總說部隊工作重要
不要太常回來
我的身體還夠硬朗
是的，每次臨別
兒子不止一次
回頭望
母親真的老了
已不太利落的腿腳
顫顫巍巍
在一步步走向天堂
和母親告別一次
就多一份深深的自責
和揪心的感傷
時常捫心自問
如不忠心耿耿為國履職
拿什么去償還母親
這厚重的養育之恩
和良心賬
真的好想好想
天天守候在母親身旁
即使離別
也要
年年回頭望
月月回頭望
讓回頭望定格成永恒
望見母親永遠康健
望見國家日益富強
雖然兒子不能時常回家
就用忠誠和行動
用虔誠和守望
感動雪山
企求上蒼
從海拔八千八百米的高度
眺望故鄉
遙祝
我的祈福
我的念想
我的赤膽忠誠
我的滾燙血漿
沿著雪山腳下的淙淙溪流
向東方奔涌流淌
匯聚到故鄉的小河
在母親的門前日夜吟唱
2014.7.21于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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