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需走得很遠,例如與我
很少寒暄的浙東故鄉——
奉化山石村遍地的毛竹林
和偷跑進來觀賞的陽光
并肩站立高處,親戚指著說
那才是村民最熟悉的大海
竹葉如浪漫過山的頭頂,我們
是世世代代深潛其中的魚
砍刀響起,這是
生存必須的年年殺戮嗎?
毛竹倒下的姿態無比剛烈
路過的田鼠和野兔奔走相告
誰在復制飛揚的塵土,誰讓
驚恐的風呈現逃竄的姿態
下山的村民用肩膀扛著、挑著
削去根和枝葉的毛竹軀體
猶如壯士剛剛清掃完戰場
自編的山歌此起彼落
兩三只禾雀飛落,停在了歌上
幸運成了這首凱旋曲的音符
被夜色很快驅趕了回來,疲憊
走進竹林中的茅舍,沉默寡言的
竹林對他們又恨又愛
而許多人就此被這片山林
拖住了一生,生長成
能行走而離不開故土的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