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生長在我們背上的房子
一路走來,全是背負著房子趕路的人。房子牢牢地長在背上,這使我們像一個個巨型的蝸牛,在路上緩慢地爬行著。當我們停下來思考或者休息的時候,背上的房子便野草般的瘋長。我們的腿上,長出了大片大片的青苔。臉上,印滿了越來越多的陰影。
每一次短暫的停留之后,我們都要付出更大的艱辛和努力,才能繼續前進。
我們的眼睛隱藏在房子后面,如果沒有窗戶,將什么也看不見。我們通過窗戶來呼吸,通過窗戶觀察行走的路線,通過窗戶來享受陽光、空氣和水。
因為窗戶的狹小,我們失去了很多觀看風景的機會。
因為那扇窗戶,我們成為了別人眼中一道奇異的風景。
我們走了,房子留給了誰?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們把背上的房子放在了路邊,悵悵地舒了一口氣。我們很愜意地望向天空,這深遠的藍天。我們得意地望向來時的路,這一溜如此深入,令大地顫栗的腳印。
跪在桌邊,給自己泡上一壺茶。時間如風,從窗戶兩邊呼呼地流過。
我們慢慢地品著茶,留戀地打量著這背負了幾十年的老房子。
一切是如此地熟悉,又是如此地陌生。
我們站了起來,拍了拍灰塵,打開門,一身輕松地走了出去。
我們,又該上路了。
留在路邊的這些房子,我們還留下了什么?
我們走了,最后,這些房子都留給了誰?
歷史是些空蕩蕩的房子
打開那扇破損的大門,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些相同的房子。
“有人嗎?”我一間一間地輕叩著,除了空蕩蕩的回聲,沒有人應答。
推開一扇扇虛掩的門,滿是青苔的墻上,有的懸掛著大刀長弓,有的懸掛著鐮刀斧頭,有的發出了海浪般咆哮的聲音。還有的,只有一些塵封的蛛網,一些唐詩、宋詞,元曲隨著我的呼吸,在上面晃蕩著。
一路叩擊著,往深處走去。隱隱約約,我聽到了三個迷路詩人的聲音:
一個在痛哭,
一個在嚎叫,
還有一個,在夢中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