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蛇
天生神秘主義者。沒有誰比它擁有更深的黑暗。
從一出生就開始建造自己龐大的宮殿,即使老得只剩一小片記憶,仍是自己的王。
它游走。骨胳與土地深處交換雷聲。細微的事物顫栗于它的贊美,每一朵花都朝它打開生命之門。風吹它柔軟的身段,像海上女妖,搖起誘惑。椎骨其實一直在做鞭打風聲的嘗試。
當路被一塊巨石攔腰斬斷,更多的欲望迴游。鱗片下碾碎的,不僅僅是歲月的碎屑。
永遠不會發出呻吟和淺薄的歌唱。
叉型的信子比尖刀更有穿透力。最攝人心魄的,是五月的驚艷一擊。是獵手,更像個孤獨的哲人,所有的思考都源于饑餓和恐慌。在老宅古院,在草原深處,一切歲月的回聲它都要捕捉。
一只看不見的手締造了塵世萬千輪回和悲歡。基于此,一滴水、一塊鵝卵石也能成為最好的風景。
每年夏天,它都要蛻去一個完整的自我——那是遺忘和放下的自在。
不要試圖去俘獲一條蛇,它其實早已進入我們的身體。
獵豹
想到一雙翅膀的飛翔,一滴水的血腥。獵豹總能讓喘氣聲瞬間達到高潮。
我的目光緊貼它的花斑在飛。有閃電刺痛屏幕后的眼。
每次樹起獵獵大旗,草原都能掀起一場滔天風暴。騰空一躍,讓欲望暴長。影子覆蓋了草尖上的風聲。
那么,牙齒該是生長尖銳的手臂。它撕碎舊衣衫的氣味,腐爛的家具,流水的墮落以及墻角一些毫無作為的嘆息和沉默。
我一次次虛妄地體驗了成功。
對于獵豹,我們還能說些什么?僅僅是欣賞,就像一場足球賽后,諾大的激動總能化為一杯虛無。
雪域一匹奔跑的狼
風把羽毛梳成鋼針,花朵踐踏成泥。一道不懈的閃電能喚醒月光下與另一匹狼的對唱。
……與風花雪月無關。
憑借血液的溫度,能把時光打成鐵,打成一叢叢火焰的執著。愛情是暮色中的驚艷一瞥,從此春風與寒冰相隨。
有長途跋涉的方向感。最后一秒,總能發出致命一擊。當它露出折斷的骨刺,自己舔舐傷口。
填飽肚子是生存的本事。更多的夜晚,它兀立于地平線,懷抱星空,暢想大地,與風中的祖先秘密交談。
雪域一匹奔跑的狼,頭頂尸骨,爪子礪出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