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歲喪父的日子枯成苕干
干癟得擠不出半點兒淚滴的傷感
像莊稼青黃不接的灌漿
瘦骨嶙峋的父親總不見飽滿
光耀的場面,與父親的膽小無緣
就連挖煤伐木的力活都輪不到他露臉
未被選拔推薦,病夫般孱弱沉寂
無力回應同齡人的嘲諷與憫憐
直到結發勤儉持家的母親
和她前輩聲名遠播的中醫家傳
父親開始攀登線裝書堆砌的小山
恰逢最高指示照亮學醫的路線
挎上出診箱忙于救死扶傷
走村串戶,翻山梁、跨河灣
文弱的父親已被村民尊為先生
赤腳醫生的足跡烙印在山鄉的心坎
集體的大地被劃為小塊分戶包干
父親也被重新召回自家責任田
曾無縛雞之力的胳膊鼓起肱二頭肌
切脈的巧手被木犁鋤把磨出老繭
恰似村口大榕樹的葉茂枝繁
日子的豐腴逐漸魁梧了父親的身板
當出診箱的油漆已然斑駁殆盡
黑發的父親已被歲月的霜雪侵染
體重悄然拔節,凸現發福的肚腩
肥胖取代瘦削給父親出了一道難題
出診箱上的紅十字未忘懸壺濟世的夙愿
只想為“三高”開一副對癥的處方箋
2014年3月5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