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磨兒叔家的芋頭窖很深
上面扣一塊經年的青石板
里面藏著過冬吃的泥蘿卜,大白菜,地蛋
倆娃子臉上生了凍瘡
一邊提提開了花的棉褲
一邊滿院子嬉唱:
小雪收蔥
不收成空
小雪那天真有雪嗎
風殺豬似地吼
燈芯在玻璃罩子里亂晃
磨兒嬸糊嚴實木格子窗
上好門栓
胭脂雪
總是拂不去身上的人間色
梅紅,梅綠,梅黃
四十二碼的皮靴
踏過之后的灰色鞋印
石碾子上覓食的烏鴉
吹一口風,香粉般凌起,飄散
宛如碎玉,數不清的疼
女人哭著離開的時候
落下一枚發卡:
桃粉色塑料細繩,擰成的一朵小麻花
雪花冢
每一個女子
都似雪花這般好看
那些故去的,香艷的,傳奇的
有名的無名的女子
一朵就是一個女子的一世
我也終將是其中一朵
終將是再也不能開口言說
寒涼的女子
被風風干之后
便再也喊不出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