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撐一只木筏從你這路過。半個多世紀的漂泊,路太遙遠
已疲憊的身心需寧靜的港灣停泊。沒有憂怨
想傾訴,只想得到一種安靜、從深處
得以反思;遠離塵囂或許是想得到
神祗,并不是矯情和萎靡;渴望純凈原始的蔥蘢,
這里沒有金碧輝煌的世界。只有赤水有一些
縈繞,自然的鬼斧神工和上帝的賜予的美
這里的景致,不能復制、也不能克隆
命名中那些美輪美奐的名字也只是一個符號
申遺這些地域,那些飄忽不定的潛伏
和暗流,在億萬年前的崩裂;我看見比刀斧
更犀利的盤龍倒懸著,我也看見
那些不能理解的概念都被隱忍成榕樹一樣的根系
就是河流、竹海、到山頂的積雪
神秘被翠綠演繹著撲朔迷離的蜃景
不需要虹和神力、也不需霧靄
.
那些逶迤煽情;疊翠的竹海時時在堵截著陰霾
盡管是濕潤的如清風,觸摸也是渾然一體的
情結;我沒有夢想神奇美妙的萬千氣象
也不奢侈板橋河從纖細的桫欏樹中
嘻嘻涓涓細流清波,我喜歡這碧潭中走來的
竹海,澎湃和喧嘩,即是起舞中的呢喃
如我時常牽掛想著的那個穿著繡花短裙的苗家少女
從吊橋走過,脖頸和頭上的銀鈴也響過
些許的幻覺中走來的布衣老者
素面朝天在林木蔥蘢的帷幕中,在崎嶇的小路
棧道、千階的石梯延伸在云間,他攙扶著她
款款而來。峰巒簇擁著她、翠竹纏繞著她
五彩斑斕的礫石通道鋪展在她的腳下
千回百轉的竹海也打趣他們的哀戚
是款款而行的兩個人,不過就幾百里之遙
調皮的少年如行走在銀河彼岸
.
我知道那些潛伏的暗流,只潛蹤地走進了
神奇而迷人的蒼穹。這里沒有唯美
也談不上殘缺,這里沒有迷宮或被神話的地域
或許是巴蜀文化造就,或許是這不羈的
河流和動感的竹海的拯救
這里也有紅與黑的角斗,四渡赤水
這發生在78年前的悲愴
已長成一個歷史的老人。或許那些活著
曾經在共和國成立的大典上
戴滿勛章的將軍,與那些無名的稱之為烈士
都不朽了;只有河流和竹海不會忘記
那一日、那一夜、那瞬息的壯烈
染紅的廊橋山川、河流,這就是赤水
.
我在大自然中反省著人生和走過的生命,我知道
一個人,在即將終結時需要靈魂的重塑
而不是變節和懺悔,因為我們民族的苦難中
有太多的血雨腥風;那些酷刑都源于
人類的文明。而創造的文明的人們卻被屠殺和暴戾奸淫
我不知道今天的大愛、親情、感恩、親善
遠古詮釋的意義;今天的土豪
與舊時的土豪有何區別;我懷念那些戰士
甚至他們還沒有長滿胡須、喉結
還是細細的,卻為信仰死去
.
至此,我很難說水是有情感的、竹是有神韻的
山是有靈犀的,這里曾經倒下了
多少如竹海一樣的戰士,我不知道
我不想刻意說將軍的勛章是戰士的鮮血染紅
我凝望那橫斷山的絕壁被瀑布跌宕的紅
如血凝固在崖上。那里曾棲息著
人類,在巖壁下的鷹隼、山羊、麋鹿
懸在崖壁的蝙蝠和乳燕曾經為伍
我想起紅和白的標志,也曾有紅與黑的故事
這一切即無解也清晰
.
人的欲望與蒼穹一樣無邊無際,這個國度的近代史
就是一部角斗史詩是殘酷的暴躪的
我貼近竹海想聆聽,那些從天而降的旋律
也意向的披露著過去,是箭鏃和矛
在投槍。今天這璇子的天籟、橄欖枝、如人類
不再角斗的經幡,她引領人類從貪婪
詭計、奢侈的沼澤迷途中走出
才有世界大同之道;我不想幻覺或空想
那些主義和思想的血腥和崢嶸
使我一次次仰天長嘯。如一場夢境
生活在欺騙的童話和神話之中
.
那些青春被麻木后摧毀,我在磨礪中懷疑過
這些思想其存在的真實,但無悔
曾經的信仰和崇敬,為那些青春的生命
我在茂密的竹海中默哀過,為那些
稚嫩的生命和純真的靈魂
蕩滌了那些浪漫和癡情的愛戀
那些缺氧的靈魂或許蒼白了
沒有溪流那樣微婉堅韌的生命力
百折不撓地流向大海
.
我想的是人性,為什么有這么多的殘忍
和極致的暴戾?我想鬼谷子
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
他演繹的孫子和龐涓沿襲了千年
我從不眷戀其真實的存在,也沒有懷疑
但為這神秘莫測的赤水哭泣
這些上帝的杰作曾被人類蹂躪的遍體鱗傷
如那些彈痕在棧道留下的申訴
.
那尚存的廊橋也留下風流韻事,我看見這古老的
土地上,巖石雕刻的牌坊矗立著
為流逝的芬芳貞潔。那些字跡依然清晰
卻繳械不了殺戮的屠刀讓劊子手皈依
就是今天,在雷雨交加的冬夜那些瀑布竹海
也是壁壘森嚴的蕭瑟和驚悸
為那場大雪壓彎了竹海?為那次雪崩
掩埋了麋鹿?不!是為人類角斗史上
那些狂沙和血劍,留下了罄竹難書的罪惡
朋友!你想到過這些嗎
.
我看到被瀑布推波助瀾的溪流在驅趕著
被撕裂飄忽的石頭是那樣無辜
而水無骨的靈魂在恣意
奴役著些曾為千山萬壑的磐石;或許歷史
就是這樣勝者為王敗為寇
這是必然也是歷史的杰作。今天
活著的人們會記得那些殘酷的戰爭嗎
人們或許記得【詩經】和唐詩
宋詞中那些經典的句子,唯滾滾長江而謳歌
想到的是蘇軾的沁園春或李煜的情詞
斷腸人在天涯......
.
我曾想抵達一種意境,明明知道
這是虛擬的憧憬;那云靄
那玉容、那今天高貴的桫欏
也披著婆娑翡翠的衣衫,從遠古的霧中
走來;玲瓏剔透的身軀令人驚奇
我想起古越國縱橫交錯的河流
山脈,恍惚中那些暗河
也掩埋過巴人的遺骨和旌旗
看那些掙扎和不屈的姿勢
朝著一個方向;潮流退卻了
但他們卻沒有走出神秘的隧道
.
那些魚在淺淺水里游著,聆聽著遠古的史詩
時代這人為的橋梁,莫言成一個個洞河
暗涌、那些天塹架起的橋
在峰嵐疊嶂中迂回著受著陽光的傾瀉
這一切都在驚悸中、在湍急中
我眸中的瀑和竹海如一個
贗品。被一次次拍賣,這舉足輕重
和無價也有佛光普照;而陽光
也遜色這飄忽無定、時隱時現的禪境
.
它潛藏于地下暗流涌動,不見其波光粼粼
但聞水聲淙淙;或倏或明、這山路
十八彎,這蜀道難,這刀劈一樣的巔峰
罕見鷹翔藍天。而竹的飄逸如海,動與靜
裸在懸崖絕壁澗,不說飛流直下
卻恍若高天流云垂落一條條白練;或浸潤
于叢林沼澤,或浸透于高原平壩
赤水。尋你的源頭,這龐大的暗河中潛伏著
千軍萬馬;也看得見,這綿延萬里的
翠綠的竹海中掩埋著萬千忠骨
.
今天我來了!如一個疲憊的漂泊者
想觸摸你的藍寶石般的身軀,想
親吻你如玉的香唇;卻很難真實地
走近你,是我不夠熱情?還是
你的冷漠?我時常想山川靈異的深深處
既常懷李白詩句的遺憾;未識廬山
真面目,山外有山水自流,自有赤水
竟自由;十丈洞天瀑一曲,竹海深處有蛙聲
那靈不宜說秀、那秀不宜說靈
既是俊秀也失色,說它美只是一個虛辭
而它卻真真切切地存在了億萬年
.
我不想說這里的桫欏樹可以佐證,桫欏只有1.8億年
也只是滄海一粟。而這里的山脈,綿延絡繹中
那些縫隙澗擠滿了海底的微塵。這紅色的
土地,曾經的海洋;看那些鮮亮的
貝殼,或有舟楫?我就是駕舟的漢子
有我的兄弟在無水河邊、看彼岸的巴河流水
我只想說赤水,你的朝拜者來了
滿懷虔誠之心來過;不想帶走什么
只想尋夢——尋彩虹之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