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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赴鼎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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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五點 發表時間:2024-05-21 22:21:25 評論: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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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按:鼎,貴族象征物,為三足兩耳的金屬器具。鑊,古代的大鍋。鼎與鑊皆為烹煮食物的器具。 將鼎與鑊連起來使用,就是古代以烹煮罪犯的酷刑。漢景帝時期的吳楚之亂給漢朝的諸侯王制度敲響了警鐘,擁兵自重的諸侯王無時不刻威脅著中央政權,梁孝王甚至借著竇太后的寵幸差點成為繼承人,這就關系到統治者該怎么樣解決這一問題的緊迫性。到了漢武帝時,主父偃給漢武帝建議:眾建諸侯而少其力。眾建的意思,就是多建,多封幾個諸侯,諸侯的力量就被平均掉了。劉徹采用了主父偃的建議,出臺了推恩令與附益之法等措施,解決了覬覦皇權與解決官員賄賂中央大臣這些問題。推恩令和附益之法,為漢武帝的中央集權統治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也為之后的封建帝王治理國家帶來了至關重要的影響。推恩令,直接削弱了諸侯王國的勢力,加強了中央集權,維護皇權,鞏固了統一的國度。主父偃忠心朝廷,甘愿犧牲自己,很值得一讀。

    元朔元年夏  主父偃府

    中大夫主父偃正在內院閱覽公文,突聞家仆來報:“稟告大人,關內侯車騎將軍衛青前來拜訪!”

    主父偃放下手中公文,略微思索后道:“衛將軍,他來做什么?”

    家仆雙手捧著名貼,進來后就一直彎著腰,道:“這是衛將軍所遞名貼,請大人過目。”

    主父偃道:“不必了,衛將軍現在何處?”

    家仆道:“仍在府門等候。”

    主父偃立刻起身,道:“混賬,竟讓衛將軍在門外等候!”

    說完,主父偃大步向前,家仆依舊彎著腰快步跟在身后。

    衛青站在門外,背對府門,負手而立,眼如虎豹,肩如寒鐵,挺拔如松,厚如山岳。

    衛青身旁還有一名隨從,雙手抬著一口箱子,低著頭,不茍言笑。

    主父偃未到門口就已看見那雄壯的背影,大聲喊道:“衛將軍!”

    衛青聽到呼喊,轉過身來,雙手立刻恭敬抱拳為禮!隨從也跟著轉過身來,行鞠躬禮。

    衛青道:“見過中大夫!”雖恭敬行抱拳禮,雖言見過,但衛青身姿依舊挺拔,似乎天地間只有一個人能讓他那巨人般的身軀俯首。

    主父偃立刻鞠躬行禮,道:“衛將軍不要如此,快快請進!”

    衛青道:“冒昧攪擾,多謝大人!”

    衛青與主父偃在前,家仆與隨從在后,四人往府內走去。

    主父偃笑道:“將軍言重了,若非將軍,在下焉得能有今日,請正廳用茶!”

    衛青也微微一笑,道:“大人此話,衛青慚愧!”

    兩人分賓主坐下,家仆立刻捧上茶水、果品,隨從依舊抬著箱子,低頭立于衛青身后。

    主父偃笑道:“將軍果真豪情,竟只帶隨從一人,在下慚愧!”

    衛青道:“大人說笑了,衛青原本一騎奴,長安更是天子之城,若是前呼后擁,惹人笑話!”

    主父偃道:“將軍不必如此自謙,請用茶!”

    兩人抬杯飲茶過后,主父偃問道:“將軍領兵備邊,軍務繁重,今日駕臨寒舍,不知有何要事?”

    衛青瞟了一眼身后的隨從,隨從立刻會意,恭敬的把箱子送到主父偃案上。

    衛青道:“得大人助力,三月之時,家姊受封,衛青特來感謝,延期日久,請大人見諒!”

    隨從意欲打開箱子,主父偃卻將箱蓋按住,隨從只能返回衛青身后。

    主父偃道:“皇后娘娘受封,皆是福澤所至,上天垂幸,在下萬萬不敢居功。且在下初入長安之時,受將軍之恩為門客,才不至流落街頭,又怎敢受將軍謝禮!”

    衛青道:“衛青眼拙,不識賢良,以致埋沒大人,深感愧疚,還請大人開箱驗看!”

    主父偃疑惑的慢慢打開蓋子,不大的箱子內盡是珠寶玉器,微微一笑后便又蓋住,雙手合禮道:“既如此,承蒙厚愛,在下惶恐,多謝將軍!”

    衛青道:“些許心意,不足掛齒。”說完再次飲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環視一周,隨后竟然錘了錘自己的腿。

    主父偃問道:“將軍是否不適?”

    衛青微笑道:“衛青粗野武夫,不耐久坐,大人見笑了。”

    主父偃的眼珠轉了一圈,道:“照顧不周,請將軍見諒,在下冒昧,請將軍到府上各處走走如何?”

    衛青道:“多謝大人。”

    主父偃立刻起身,走到衛青案前,伸手做扶的動作,但并沒有觸碰到衛青。如果連這樣的人都需要人扶,大漢江山還能依靠何人!

    主父偃引路,態度恭敬隨和;衛青緩步慢踱,每一個動作都能顯示其內心的堅韌和肌肉的力量。

    衛青的隨從并沒有跟上,而是站在正廳門外等候;主父偃的家仆也沒有跟上,與衛青的隨從各站一旁。

    行到花園小路無人處,主父偃道:“前廳人多口雜,此處偏遠僻靜,將軍有話請直說!”

    衛青依舊昂著頭,微笑道:“大人果真兩眼如炬,洞察人心。”

    主父偃道:“將軍投遞名貼,足見鄭重;將軍奉法遵職,不與朝臣走動;將軍謹慎方正,不會無故暗示;將軍之禮多為御用之珠寶玉器,必是皇后娘娘賞賜臣下,而皇后娘娘深居宮中,忌與朝臣溝通,此舉必有深意。”

    說到皇后及深意時,主父偃都恭敬的抱拳向皇城的方向行禮。

    衛青道:“不錯,不瞞大人,此事乃是受皇上點撥,否則衛青也不敢登門拜訪。”

    聽到這句話,主父偃停下腳步,陷入沉思。衛青不需回頭,便知主父偃已經停下,沒有繼續向前,也沒有回頭詢問,只是挺立等待。

    很快,主父偃便似看清一切,道:“如此說來,皇上是想借此事突出主父偃的作用,以此掩飾皇上的深謀遠慮。”

    衛青依舊沒有回頭,沒有嘆息,也沒有欣喜;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淡淡道:“大人請繼續。”

    主父偃笑了,他雖然敬重眼前這位身形魁偉的將軍,也曾受其恩惠,但不會甘心任其擺布,于是若有深意的問道:“在下言及初入長安之時,將軍表示愧疚,請問何意?”

    衛青笑道:“衛青多次舉薦,陛下始終不用,大人自行上書,陛下當日召見,衛青豈能不愧!”

    主父偃抬起手正要說明,突然思慮一轉,欲言又止,揮了揮衣袖,道:“將軍曾任侍中、太中大夫,皆是天子近臣,當知天子之意,在下本不便多言,只想提醒將軍,前有諸呂之亂,后有田竇之爭,皇上器重將軍,將軍只需沙場建功,其余之事無需多慮。”

    衛青側臉,點頭致謝道:“謝過大人!”

    主父偃笑道:“沒有將軍就沒有在下的今日,肺腑之言!若非將軍多次舉薦,皇上又怎會僅憑一封奏書便即召見,在下本應厚報,只是……”

    主父偃兩次欲言又止,衛青已然明了,轉身莊重的深深一躬,雖是無言,卻又盡在不言之中。

    主父偃立即還禮,起身之后道:“將軍無需憂慮,陛下加封皇后娘娘,既為陛下之私,又為器重將軍,更為大漢天下,將軍應知其中之意。”

    衛青看著眼前比自己瘦小許多、卻比自己年長很多、眼睛能看穿一切、胸中又有大智大略的中大夫,有些話自己也不確定能不能說,只能含混模糊道:“家姊與衛青皆出身低下,受封前后流言紛紛,衛青愚鈍,請大人賜教!”

    主父偃笑了,這是心照不宣的笑,他當然知道衛青只是謙遜,這位魁偉的將軍聰慧過人,而且大智若愚,于是道:“皇上已近而立,承繼大統也已十余年,才得一子嗣,不管如何寵愛皆不為過,況且子嗣不旺并非皇上一己之私,更是社稷之危,于情于理,娘娘都應進皇后之位。”

    衛青道:“大人明達,衛青感激。”說完繼續朝花園深處走去。

    主父偃道:“將軍應時刻牢記皇上的恩寵和器重,而不是在下。”

    衛青道:“衛青今日所有的一切,皆賴皇上恩賜,須臾不敢忘,只是內心惶恐,怕有負皇上重托。”

    主父偃哈哈大笑,道:“將軍不必如此,我觀將軍,立身方正,待人謙和,行事謹慎,剛毅勇武,有大將之風,亦有統帥之才,雖不如淮陰侯之天縱奇才,卻也沒有條侯之戾氣,日后成就當可比之白王廉李,必是我大漢柱石。皇上識人之明遠勝在下,故委以重任,龍城奇襲一戰封侯,今后皇上還會讓將軍居更高之位,擔更重之責。”

    衛青道:“衛青出身低賤,又資質愚鈍,龍城一戰實乃僥幸,不敢承大人厚愛。”

    主父偃道:“流言洶洶,在下知道將軍的憂慮,將軍謙下本是好事,但不必過于自卑,皇后娘娘進位,正說明皇上在為拔擢將軍做必要準備,亦足以證明皇上器重之心。”

    那如堅石雕刻的臉總算放松下來,那如寒鐵鑄造的心臟終于快要融化,衛青道:“人人都說我是靠了姐姐才有今天,人人都說我是因為運氣才僥幸取勝,大人方才所言,令衛青無比溫暖!”

    主父偃道:“將軍不需在意流言,想我漢軍四路出擊,唯有將軍斬首建功,奇襲龍城,深入敵國腹地數百里;李將軍久在邊塞,護國安民,有飛將美譽,不也是全軍覆沒、戰敗被俘?這怎能說是僥幸。況且有漢以來,對匈作戰少有勝果,更無將軍之大勝!”

    衛青突然停住,抬起手作出停止前進和不要說話的動作。主父偃十分疑惑,但片刻之后就有一門客自樹林后搖搖晃晃有了出來,身體已經不穩,臉色已經通紅,見到主父偃也未問好,已是人事不知,卻仍舊抬頭飲酒,邊走邊飲。如此敏銳警覺,令主父偃驚嘆。

    衛青問道:“此人是大人門客?”

    主父偃道:“是的,在下賓客眾多,并不熟識,見過此人兩回。”

    衛青若有所思,道:“請大人把剛才的話說完。”

    主父偃道:“皇后娘娘與將軍情同手足,亦如人之手足相輔相成,皇上因皇后娘娘而器重將軍,又因將軍而更加尊崇皇后娘娘。”

    主父偃說完走在前面,衛青仔細揣摩了主父偃的話后,緩緩跟了上去,因為身形高大,一枝樹葉從衛青臉上劃過,他竟毫無知覺,就算迎面而來的是刀劍,恐怕他也不會躲避。

    衛青道:“看來大人真是很了解皇上的心思。”

    主父偃道:“冊立皇后娘娘雖為天下大事,但也是皇上家事,加之皇上至今只此一子,必然寄予厚望;皇后娘娘冊立之后,將軍恐很快便會加官進爵,屆時再無人敢以將軍出身為由阻撓。”

    衛青問道:“這便是皇上的心思嗎?”

    主父偃笑道:“也不盡然!皇上繼位以來,先招賢良文士,后置五經博士,再舉孝廉,足見皇上選才不重出身,而是重才、重德,凡于國有功、于國有利之人,均可居高位,參與國之大事;而尊立皇后娘娘與器重將軍便可表明皇上心思。”

    衛青道:“皇上真是思謀深遠呀!”

    主父偃道:“皇上行事,必有深意,需仔細揣摩。”

    衛青道:“正是因為出身低下,家姊冊立之事多有阻力,大人斡旋助力,衛青為姐姐和自己深表感激。”

    主父偃道:“將軍不必客氣,在下漂泊一生,皇上卻將一個潦倒落魄的人奉為國士,在下豈能不思報答;而將軍最早認為在下有才,還數次舉薦,在下也想報答。”

    衛青道:“衛青慚愧,還想問一句,大人難道不曾不擔心,如此會使大人成為眾矢之的?”

    主父偃道:“皇上的知遇之恩,高于天,厚于地,勝于再造,在下粉身碎骨亦不能報答,因此不敢不為皇上分憂,說皇上不便說的話,做皇上不便做的事。”

    衛青突然停下,那如虎豹般堅毅的眼睛里竟然露出一絲不忍,主父偃也停了下來,疑惑的看著衛青。

    片刻之后,衛青道:“既如此,大人可知衛青的來意?”

    衛青的話讓主父偃有些驚訝,衛青此來不就是替皇后娘娘賞賜自己的嗎?既然衛青這樣問,便不是這個意思,那又會是什么意思呢?皇后娘娘重賞,衛青親自登門,又是誰的意思呢?

    主父偃愣了半晌之后,鄭重的鞠躬行禮道:“多謝將軍,在下已知。”

    衛青同樣莊重回禮道:“大人既然知道了,打算怎么做呢?”

    主父偃稍微想了想后,道:“在下必將一如既然,更進一步,只是時機未到,不敢貿然行事!”

    衛青道:“既如此,衛青告辭了!”

    主父偃道:“在下已備下薄酒,還請將軍賞光!”

    衛青道:“大人見諒,衛青還有軍務,今日恐有不便。”

    主父偃道:“既然將軍還有要事,在下不敢強留,請!”

    兩人回頭,并列著往來時的路走去,竟然只有沉默。

    走到一半時,主父偃突然笑道:“將軍生性忠勇仁厚,難為將軍了!”

    衛青沒有笑,他的眼睛里竟然有一絲悲傷,但他的臉仍舊如堅石一般,沒有任何表情,道:“不敢!”

    兩人回到正廳門外,衛青的隨從立刻回到主人的身后。主父偃的家仆彎著腰走上前來,恭敬的把名貼交還給衛青,衛青隨即收下,遞給身后的隨從保管。

    數十位門客陪著主父偃一起將衛青送出了門,看著衛青跨上高大雄駿的馬背,也看著衛青遠去。

    有一門客問道:“敢問大人,衛將軍登門所為何事?”

    主父偃大聲道:“皇后娘娘尊立之事,我有助力,故而衛將軍登門致謝,并代娘娘賞賜于我,并無他事!”

    門客仍舊疑惑道:“既然如此,為何逗留如此之久?”

    主父偃怒道:“你懂什么!衛將軍是何身份,是當今皇后娘娘的親弟弟,是皇上器重的車騎將軍,更何況是代表皇后娘娘前來賜賞,怎能匆匆而來,匆匆離去!”

     

     

    元朔元年冬  未央宮

    暖閣里的溫暖,似要將這個地方與外界隔絕,燭火通明,照在人的臉上更加紅潤。

    一名內侍輕輕將門打開一絲縫隙,然后恭敬的走到武帝身前,道:“啟稟陛下,主父偃奉召前來,已在殿外等候。”

    武帝的眼睛依然還在奏疏之上,甚至沒有抬頭,道:“宣。”一個宣字,聲音低沉,卻無上威嚴。

    內侍走到殿中,大聲唱道:“宣中大夫主父偃覲見!”

    殿門兩側的內侍即刻將殿門打開,一個蒼老卻神采奕奕的人走了進來,隨后殿門再次關閉。

    主父偃快步走向武帝,跪拜而下,呼道:“臣主父偃叩見陛下!”

    武帝這才抬頭,看了一眼主父偃,道:“先生來了,請起,賜座!”

    主父偃再呼:“謝陛下!”隨后起身,往側面走了兩步,內侍隨即捧著座席鋪在主父偃面前,主父偃跪坐而下。

    主父偃掃了一眼殿內,只見書冊如山,遍布地圖,而皇帝還在看著手里的書簡。

    主父偃道:“敢問陛下,召臣前來所為何事?”

    武帝抬頭,見主父偃已經坐好,放下書簡,招了招手,殿內所有人都恭敬的退了出去。

    武帝道:“先生近日的奏疏朕已看過,今日請先生詳解。”

    主父偃道:“陛下以為如何?”

    武帝并沒有回答主父偃的問題,而是在大案之上翻了翻,拿出一卷書冊,道:“先生以為此策可行?”

    主父偃拜倒在地,道:“陛下,臣以為可行,既是大勢所趨,又是當下所需,而且正合時機。”

    武帝笑了笑,就連那微笑都威嚴十足,震人心魄,道:“時機,先生說的是時機嗎?”

    主父偃起身道:“陛下,元光五年時四路大軍只有車騎將軍一路得勝,只能說有勝有敗,那么今年秋天,車騎將軍再出雁門,斬首虜數千人,便是鐵定的勝了……”

    主父偃的話還沒說完,武帝就打斷了他的話道:“一直有人說朕不該與匈奴開戰,你主父偃不也如此嗎?”不怒自威的武帝,言語之中已有了一些怒氣,這一點點的怒氣,似乎就已經將整個暖閣的空氣凝結。

    主父偃道:“不錯,臣至今仍認為秦滅亡的原因之一便是窮兵黷武、勞民傷財,以致于天下叛之,故臣之前所奏,并非反對征伐匈奴,而是提醒陛下深思熟慮,不可輕易開戰!”

    武帝坐直了身體,把書簡丟在書案上笑了,只是他看起來雖然笑了,但旁人絕不會認為他是笑了。

    武帝道:“主父偃,你好滑頭啊!”

    主父偃道:“陛下,時至今日,足以證明我軍是可以戰勝匈奴的!”

    武帝道:“看來主父先生很關注軍事的問題!”

    主父偃道:“陛下,周幽王時,正是戎狄作亂,周平王不得不東遷洛邑,從此周室一蹶不振;周惠王時,戎狄侵入中原,兵鋒直到黃河,齊桓公盟列國共擊之,存邢救衛,遂被尊為霸主;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略地至云中、九原;蒙恬率三十萬眾北逐戎狄,收河朔地。現在云中、九原、河朔等地仍被匈奴控制,而這些地方不僅原本就是我華夏領土,靠近關中且有壓頂之勢,我們已經不能再退了,就算退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武帝道:“你主父偃是個通才呀!”

    主父偃再次拜倒在地,道:“陛下,臣惶恐!未得陛下召見之前,臣落魄如喪家之犬,今有幸侍奉陛下,怎敢不盡心竭力!”

    武帝道:“先生請起,那你就說說匈奴與你剛說的時機。”

    主父偃起身道:“謝陛下!今車騎將軍雖兩勝匈奴,卻尚未達到致命打擊的效果,從而必出現漢匈之間傾盡國力的對決。我大漢雖然強大,但匈奴也非弱國,又有騎兵、地利之優,若不能集全國之力,恐難以取勝!”

    武帝道:“先生是說朕并沒有做好準備就急于跟匈奴開戰?”這次武帝又笑了,與之前不同,這一次看起來有些輕松。

    主父偃道:“不,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臣所獻之策必將震動天下,反應劇烈,若朝廷不可能或者很難戰勝匈奴,則各地封王必將蠢蠢欲動,勾結甚至倒向匈奴皆有可能,七國之亂時趙王遂便曾勾結匈奴,因叛軍不能取勝,匈奴未曾附勢。”

    武帝緩緩站了起來,理了理衣襟,又甩了甩衣袖。主父偃見之也想站起來,武帝伸手示意主父偃不必起身,道:“你繼續說!”

    主父偃接著說道:“今漢軍再勝匈奴,便是震懾天下,警告各王不得報有其他幻想,由此,臣所獻之策可施行。”

    武帝走到巨幅地圖前,上有華夏、西域、匈奴等,地圖再大,似乎也沒有他心中的天下寬廣,因而對主父偃的話并不滿意,看了一會兒地圖后回頭看著主父偃,道:“你說完了?”

    主父偃趕緊接著說道:“臣以為,臣所獻之策與戰勝匈奴是相輔相成的,朝廷需要戰勝匈奴以立威,從而推行相關政策;而戰勝匈奴又需要相關政策的推行得以凝聚國力,漢匈之間即將進入全面角逐態勢,需要最大程度凝聚國力,而封王既是阻礙,又是隱患,故而臣以為正合時機。”

    武帝立刻轉身斥責道:“妄言!朕打擊匈奴的根本目的是讓我大漢子民再不受侵擾,而不是你說的推行政策!”

    主父偃不敢強辯,只能再次拜倒在地,不敢答話。

    武帝語氣稍緩,道:“不過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再說說你的大勢所趨吧!”

    主父偃起身道:“陛下,臣以為周室之亡,內在于王室衰微,外在于諸侯勢大,根在于封國制度,平王東遷之后,周實際已名存實亡,奄奄一息而已,王室衰微使諸侯更強,諸侯更強又使王室更弱,繼而導致五霸相爭、七國爭雄的數百年戰亂,因此始皇帝奮六世余烈一統天下,廢封國而行郡縣。臣以為這便是大勢所趨。”

    武帝依舊背對著主父偃,以手指天,道:“可是有人卻說,封國乃高皇帝所行之祖制,祖制不可改!”

    主父偃道:“陛下,這是迂腐之言!以大漢來說,高皇帝是祖制,而以華夏來說,三皇五帝也是祖制。”

    武帝回頭,目光如劍,看著主父偃,卻以輕松語氣道:“此言有點意思!”

    主父偃道:“陛下,臣姑且妄自揣測,高皇帝本不欲行封國制度,但誅滅項羽之前就與韓信、彭越、英布等盟約,故高皇帝統御天下之后不惜年邁,親率大軍征伐不臣,盡滅反叛之異姓王而立劉氏宗親。”

    武帝呵斥道:“妄言!”隨后走到書案前拿起剛剛的書簡遞給主父偃。

    主父偃惶恐的接過書簡,慢慢打開,只見書簡之上寫道:

    天下之治安,莫若眾建諸侯而少其力。力少則易使以義,國小則亡邪心。割地定制,令齊、趙、楚各為若干國,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孫畢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盡而止,及燕、梁它國皆然。其分地眾而子孫少者,建以為國,空而置之,須其子孫生者,舉使君之。

    這并不是自己的奏疏,所以主父偃吃驚的看著武帝,道:“陛下,這是賈太傅的治安策!”

    武帝道:“不錯,你的建議不就來源于此嗎?”

    主父偃立刻反應過來,道:“臣所獻之策正是來源于此,臣還知道,以文皇帝之明睿,不用此策乃因時勢不合。”說完合上書簡,雙手遞還武帝。

    武帝接過書簡,饒有興趣道:“是嗎?”

    主父偃道:“陛下,正因此策驚動天下,故封國勢大甚至可與朝廷相抗之時不可用為朝廷定策,否則必激起動蕩。而文皇帝分齊國為六,封悼惠王之子而王之,又分淮南國為三,封厲王三子王之,不也是實行了這一策略嗎?只是不能推廣立為定策而已。人人都說晁大夫不明時勢、急于求成,導致七國之亂,然而削藩只是一個借口而已,若各封國能與朝廷相抗,隨時都可以找到理由反叛!”

    武帝將書簡甩向書案,似已發怒,卻平靜道:“先生之言,有離間劉氏骨肉宗親之嫌。”

    主父偃非但沒有驚恐,反而抬起頭爭辯道:“陛下,并非臣有意離間,而是事實如此,且不說七國之亂,仍以周為例,管叔、蔡叔、霍叔難道不是宗室骨肉嗎?而晉、吳、燕、鄭等不都是宗室骨肉嗎?就晉而言,正因封國勢大,才有曲沃代翼。有漢以來,文皇帝三年,濟北王興反;文皇帝六年,淮南王長謀反;且先帝未立太子時,梁孝王武竟有窺伺神器之念,陰使刺客殺袁盎等十余人。這些人不都是劉氏宗親,不都與陛下有骨肉之親嗎?”

    武帝默然,道:“看來先生之策不得不行了。”

    主父偃再拜,道:“陛下,臣竊以為此事需陛下乾剛獨斷,不可交付廷議,一來廷議恐難通過,二來打草驚蛇。”

    武帝道:“先生以為應如何實行呢?”

    主父偃道:“陛下應先行之,以小邑分封陛下骨肉兄弟,而后詔各王有意推恩子弟者,朝廷將酌情賜予名號,如此既顯示了陛下的恩德,又使各封國陷于內斗,分散力量。”

    武帝沒有回答,而是再次走到地圖前看了半天,道:“若有不能推恩分封的呢?”

    主父偃起身走到武帝身后,發現武帝雖然看著整張地圖,目光卻盯著兩個地方,于是道:“陛下,臣以為燕齊兩地至關重要,燕國位于東北,遠距千里之遙,而且靠近匈奴,有漢以來,臧荼、盧綰先后王其地,皆勾結匈奴反叛,若燕國再次勾結匈奴謀反,朝廷有鞭長莫及之憂,若匈奴經燕地南下,則一馬平川,無險可守,禍及中原,故臣以為燕地必須歸于朝廷直接管轄,不可推恩分封。”

    武帝回頭看了看主父偃,道:“先生很是敏銳。”

    主父偃道:“此外,齊國位居東方,據黃河、泰山而控中原,故武王封姜尚于此,且授之征伐大權;秦行遠交近攻之策,正因齊國漠視,才得以先滅其余五國;項羽之時,也因淮陰侯占據齊地而使項羽陷四面圍城之窘境;七國之亂時,齊不附逆,故條侯屯兵昌邑,先平齊地,終使吳、楚覆滅。齊雖曾一分為六,后卻又得加封,實乃大國,若齊地歸于朝廷,則中原、江淮等地可不戰而定,故臣以為齊國同樣不可推恩分封。”

    武帝轉身,并沒有說話,而是示意主父偃回到座位,自己回到書案坐下,良久之后道:“如此大事,先生可想好了。”

    武帝的話讓主父偃陷入沉思,如此國之大事,并非兒戲,若不是深思熟慮,又怎會諫言上書?

    片刻后,主父偃先是起身,隨后鄭重跪拜在地,道:“臣想好了,請陛下不要猶疑!”

    武帝道:“委屈先生了,朕自會選擇有利時機下詔,先生只管放手去做!”

    主父偃長跪不起,答道:“臣主父偃領命!”

     

     

    元朔二年    廷尉府監牢

    監牢之內昏暗、骯臟,主父偃身著囚服,手腳皆被銬上鐵鏈,他面向窗口站著,頭發、胡須都已經雜亂。

    他并沒有看到太陽,只是光亮進入昏暗的牢房,就像太陽一樣。

    一陣腳步聲傳來,腳步聲停止后,便是開鎖與鐵鏈撞擊的聲音,而后又是腳步聲,又是鐵鏈的聲音……

    腳步聲靠近后,有人帶著哭腔悲痛喊道:“主父大人!”

    主父偃緩緩轉身,他看到了來人,臉上雖然沒有喜悅,但眼神里已有了一絲歡喜,顫抖道:“孔車先生……”

    獄卒打開牢門,不耐煩道:“這是朝廷重犯,快一點!”

    孔車從懷里取出自己全部的錢財,悄悄塞到獄卒手里,道:“還請大人通融,在下想與我家大人多待一會兒。”

    獄卒道:“不能太久!”

    孔車再次央求道:“大人能否解開我家大人的鐵鏈腳銬?”

    獄卒道:“不能,你可以待在這里,外面的牢門我還要鎖上,一會兒再來放你出去!”

    獄卒驕橫的走了,竟真的把外面的牢門鎖上。

    孔車走進牢房,將手里的食盒放在地上,兩條腿跪了下去,哭喊道:“大人!”

    主父偃仰起頭,一聲長長的嘆息后,道:“先生請起。”

    孔車泣不成聲,仍舊沒有起來,主父偃只能伸手去扶,他一伸手,鐵鏈便叮叮作響。

    扶起孔車后,主父偃問道:“先生怎么來了?”

    孔車擦干眼淚,帶著哭腔道:“大人在此,在下怎能不來!”

    主父偃道:“監牢深深,先生恐怕已是散盡錢財才得見此一面吧。”

    孔車道:“都是大人之前的賞賜,在下慚愧,不能救大人出去!”

    主父偃終于擠出了一絲笑容,道:“先生說笑了,我已是必死之身,請坐!”

    兩人在這骯臟的監牢之內,竟然認真鄭重的跪坐而下,如處金玉明堂。孔車撥開地上的雜草,拿起食盒道:“這恐怕是在下最后一伺候大人了,請大人用餐!”

    主父偃再次仰起頭,嘴巴微微張開,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孔車道:“大人不要這樣,在下更加無地自容了。”

    主父偃感嘆道:“先生真是有情有義啊,我能得先生為賓客,真是上天垂憐!”

    孔車哭著罵道:“大人不知,那些人……大人風光之時,他們爭先恐后而來,大人落難之后,他們不僅一哄而散,還到處污蔑大人!”

    主父偃安撫道:“先生不要介意,我曾為他人門客,深知有利則來,無利則去,唯有先生有情有義,主父偃幸甚!”

    聽到主父偃的話,孔車低著頭,默默打開了食盒,將酒菜擺放到地上。

    主父偃低頭,只見一雙筷子,一個杯子,問道:“先生不愿同我共飲嗎?”

    孔車給主父偃倒了一杯酒,道:“在下此來只為伺候大人,請大人滿飲此杯。”

    主父偃一飲而盡,問道:“外面情形,先生可知?”

    孔車道:“知道一些,在下聽聞,皇上本不欲誅殺大人。”

    主父偃聽到這話先是一喜,轉念思量‘本不欲’三字,又失望了,隨后又變為鎮靜,道:“陛下真乃曠世雄主也,不僅雄才大略,而且有情有義。”

    孔車失望道:“但是,御史大夫公孫弘卻說,齊王自殺無后,齊地變為朝廷郡縣,大人是首惡,不殺大人無以謝天下,所以皇上不得不殺大人。”

    話剛說完,孔車還在悲痛之中,主父偃卻哈哈大笑,道:“公孫弘不愧是國士大才,主父偃死無恨矣!”

    主父偃的反應讓孔車非常奇怪,疑惑道:“人皆說公孫弘表里不一,外表寬仁而內心促狹,常在暗地里陰謀報復,而且迫使皇上不得不殺大人,大人竟然還說此人是國士大才!”

    主父偃道:“先生沒有看出公孫弘話里的漏洞嗎?”

    孔車道:“還請大人指教。”

    主父偃吃了一口肉,道:“齊地歸為朝廷郡縣,于齊王而言我有罪,于朝廷來說我功,公孫弘以此為由殺我,便是死非其罪!我確實派人驚動齊王,但卻未逼其自殺,齊王自殺根本原因在其于與親姐亂倫,負罪恐懼,若查奸究罪成為罪過,豈不為天下笑!”主父偃剛說完,那歡喜的面容立刻再次冰冷沉默。

    孔車將主父偃的酒杯再次滿上,問道:“那他為什么要這么說呢!”

    主父偃道:“因為我不得不死,卻又不能牽累推恩之策,故而公孫弘只能以此為由定我的罪!”

    孔車抬起頭看著主父偃,問道:“大人為何說自己不得不死呢?”

    主父偃道:“先生為何如此問?”

    孔車嘆了一口氣,道:“這與跟大人之前說過的話太相似了,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今天在下才知道,大人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一定會死!”

    主父偃再次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道:“是又如何,其中原由先生不該知曉。”

    孔車低下頭,道:“大人不愿說,但在下已猜到了一些,表面上是因為齊王自殺,實際上是因為推恩之策。”

    主父偃道:“先生為何一定要弄清楚呢?”

    孔車抬起頭,已是滿眼盈眶,問道:“大人,在下不懂,滿朝文武為何只有大人主張推恩呢?”

    主父偃似乎已變成一尊雕像般冰冷,依舊把肉送到自己嘴里,然后嘆息一聲道:“推恩于國有大利,他們并非不知,也并非不希望,而是不能說。”

    孔車不甘心,繼續問道:“為何他們不能說?為何大人一定要說?”

    主父偃道:“如今朝廷之群臣,一是貴胄之后,與封國諸侯盤根錯節;二是賢良文士,多為各封國郡縣推薦,所以他們不會說,也不能說。此外,先有賈誼太傅諫言稍侵諸侯、遣之就國便遭貶黜長沙;后有晁錯大夫建議削藩,出現七國之亂而身死族滅!至于我,只受皇上大恩,豈能不為皇上分憂!”

    孔車道:“大人既然早就知道會是這般結局,為何仍舊不計后果,死不回頭?”

    主父偃道:“先生知道晁錯大夫是如何說的嗎?”

    孔車沒有回答,對于這個先帝名臣,他是知道一些的,至少他知道晁錯是因為削藩而死的,但具體如何說他卻不知道。

    主父偃放下筷子,道:“晁錯大夫說,不如此,則天子不尊,社稷不安。”

    孔車道:“大人是要做晁大夫第二嗎?”

    主父偃搖搖頭,緩緩道:“我就是主父偃,不會是第二個誰,晁大夫之削藩,是將封國土地劃出,致使朝廷與封國對立;而我所獻之推恩,乃是讓封王推恩自己的子弟,致使封王與其子弟對立,分而化之,大不相同。”

    孔車道:“在下還是不明白,封國制度自古有之,為什么一定要廢除呢?”

    主父偃看著孔車,眼神里已有些呆滯,道:“先生可知,若推恩之策能全部實行,則我大漢將再無封國勢大之危,也再無吳楚七國之亂。”

    孔車還是有些不明白,繼續倒酒,問道:“既然此事有如此大利,為何大人仍舊非死不可呢?”

    主父偃抬頭看了看窗口,看著那明亮的光,道:“但凡大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尤其是關乎天下的更化改制,不可能一帆風順,必有反復,而皇上也不能一意孤行,也需要適時安撫,秦惠文王殺商鞅而不改其法,正是這個原因。”

    未等孔車答話,主父偃繼續道:“且不論血緣親疏,不管封王如何悖天道、棄人倫,終究是劉氏宗親,終究與皇上有骨肉之親。不愛己,如何愛人;不愛骨肉,如何愛萬民,皇上必須仁愛,天下民心才能歸附,所以我必須死!”

    孔車道:“如此說來,大人只不過是皇上安撫封王的物品,皇上怎么能這樣做呢!”

    “住口!”主父偃大聲吼道,突然站了起來,還將手中酒杯砸向墻壁,繼續吼道:“你憑什么這樣說皇上,皇上是什么人,那是天下之主,不可以常人之行事品德衡量,天下之主應當考慮天下萬民,應當考慮江山社稷,而不是愛憎私情,你懂不懂!”

    孔車更說不出話了,只是抱頭痛哭。

    主父偃繼續后道:“你知道皇上要做什么嗎?你知道皇上要做的事對于華夏來說意味著什么嗎?皇上對內尊儒學,教人心,更化改制,穩固社稷;對外征討四夷,讓華夏不再有周幽王犬戎豐鎬之亂,不再有周惠王戎狄侵入中原之危!你懂不懂!”

    主父偃說完,就像被抽空了力氣,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又恢復了冰冷的面容和呆滯的目光。

    主父偃的吼聲停止后,孔車的哭聲似乎也停止了,他慢慢抬起頭,道:“原來大人之前的驕橫跋扈、私收賄賂,只是為了讓皇上有更好的理由殺你,大人,你這是執意尋死啊!”

    主父偃道:“古人求仁得仁,今我求死得死,求而得之,又何怨乎?”

    孔車用手捶打地面,道:“大人,這并非只是你一人,而是滅族啊!”

    主父偃道:“滅族?主父偃還有何族,父母不以我為骨肉,兄弟不以我為手足,我早就是無根無族、無父無母之人了!”

    孔車爬過去拉著主父偃的衣袖,搖晃主父偃的身體,道:“大人,虎毒不食子啊,縱然您與父母兄弟恩斷義絕,但是您的妻子兒女呢!你能不能求皇上免了他們的死罪,皇上畢竟對你有情,該是會答應的!”

    主父偃笑了,這不是歡喜的笑,也不是無奈的笑,而是絕望的笑,道:“周之時諸侯相互征伐數百年,死者何止千萬眾;先帝七國之亂時,死者何止十萬眾,用我一族之人換之,何樂而不為?況且我與族人已無骨肉恩情!”

    孔車被這句話再次嚇到了,雙手就像凍僵一般失去知覺,垂在地上,臉色蒼白,吼道:“不!不是這樣的!心有天下之人往往胸襟廣闊,往往心有大愛!大人在臨淄驅散親友故交,甚至惡言相向,是想讓自己更加堅決,而不是斷恩絕情!”

    主父偃嚴肅道:“不,主父偃就是這樣的人,是恩仇必報的小人!”

    孔車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也無話可說了。

    主父偃道:“先生不必為我悲傷,自古以來為國謀利而甘心赴死之人數不勝數,況且推恩之策已成,我必定名留青史,再無遺憾。與晁錯大夫相比,我是幸運的,畢竟我確實有罪,皇上不會像先帝那樣有殺賢害士之名,也不會像先帝那樣事后悔恨。”

    說完,主父偃閉上了眼睛,就像是死前的瞑目,他突然發現了什么,立即問道:“皇上之意,公孫弘之言皆是朝廷機密,你如何得知?”

    孔車似乎已經恢復了一些,答道:“在下知道大人曾是車騎將軍門客,有舊交,故而前去相求,車騎將軍還說想到此處看望大人!”

    主父偃道:“不可!此事不可與衛將軍有絲毫瓜葛,請先生轉告衛將軍,千萬不可意氣用事,因小失大!”

    孔車道:“大人,這是為何?”

    主父偃道:“衛將軍是大漢柱石,也是戰勝匈奴的希望,不可以與此事有任何關聯!另外,請先生不要再見衛將軍!”

     

     

    元朔二年  孔車家中

    孔車身著孝衣,呆坐于家中,買了棺材,購了墓地,如今他已真的是家徒四壁,瓶無儲粟,至于下一頓如何解決,他沒有去想,他已經不在意了。

    他想起行刑那日,自己一個人勢單力孤,竟只能收一具尸體,等到再回去時,其余人的尸體都已經不見了。

    風從門窗吹入,吹在他的臉上,他竟像感覺不到,抬頭望天,卻發現自己早該修一修到處漏雨的屋頂了。

    呆坐之中,孔車竟然聽到有人敲門,這種地方,這個破爛的小屋,竟然還有人登門!孔車并不著急去開門,他似乎已經理解到了主父偃臨死之前的心情了,那是無所畏懼、甘心赴死的勇氣!他為主父偃收尸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了,就算是死,就算自己被拋之荒野,任由豺狼野狗吞食肉體,他也要為主父偃收尸,也要將主父偃安葬。

    孔車打開門,便看到外面竟然被一群軍士圍起來了。但是他沒有震驚,也沒有恐懼,當一個人不懼生死也要做一件事時,那才是最有勇氣的時候。

    孔車已經準備好被抓了,也已經準備好立刻死了,只是這些軍士并沒有要抓他的意思,也沒有要殺他的意思。

    孔車問道:“有事嗎?”

    沒有人回話,只見軍士中走出一名宦官,用尖細的聲音問道:“你就是洨縣人孔車?”

    孔車答道:“我就是。”

    宦官道:“陛下有詔,尊你為長者,還賞了你一些東西!”

    宦官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有一名軍士捧著箱子走上前來。孔車并沒有去接,而是讓了路,讓軍士把箱子送到屋里。

    人都走了之后,孔車并沒有欣喜,他呆呆的看著皇上的賞賜,心里更加悲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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