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我信命的時候,我便老了;可現在,我不信命,我信自己。
一切過往皆舊事。
此時此地,此人已非那人,此地仍是那地,人若有心,便相信前世今生。也許帶點唯心主義,可面對這物欲橫流的世界,我何嘗不想真正唯物。可我畢竟是凡塵中人,當觸及塵網,難免少去一顆原有的心。
辛卯年八月十五夜,舉目望見天邊那輪橘黃色的圓月,踅足之間,往事紛沓而來,心中便感動地想起兩年前在鄉上讀初中的那段求學歲月。
那年,我是應屆班中的復讀生。
那年,總不知前路要怎么走,亦不知前路是何物;我所過的生活,度日如年,只因我毫無理想地去期待莫名的理想。我想這可以歸結為“年輕”二字。太稚嫩可以憧憬,太滄桑便不易動情。
忽望今時月,又思昔日節。
天間只一夜,人世有幾缺?
那年,一人一行李,走在家與鄉上的路上,二十多里的距離,恍然間,自己便走完了一年,無論春風夏雨秋糧冬霜,一個人裝著一顆落寞的心,就有了足夠感動一生的故事:或是偶逢友人的一句問候,或是對面不相識的路人,或是一車駛過的悵然,或是留下的那一片灰土泥灰……
總不能忘,家與鄉上必經的那條冬淺夏寬的河,亦不能忘掉那些苦難日子里的苦難事。那時的我,雖有千分苦痛萬分愁,但總堅持著。我是在每周五下午從校回家的,行至河畔,若逢秋冬季節,早已是漫天星辰,一月打落在急促的河水之上,縱有太多的顧慮也得將雙腳放入冰涼刺骨的水中,趟過只屬于我一個人的鄉情彼岸……
那年,蹲在路邊抬著盒飯的那群人中,必定會有一個我。都說學生苦,苦學生。然而現在條件好了,我卻再也找不到那種大口大口嚼著學生飯的感覺,是時不對境還是人不對人。
當初的那些人,去了何方?
當初的那些故事,可否在你心中蕩起些許漣漪?
當初的那些地方,是否還存在著?
時間如經空間如緯,確定悲歡離合。此時的你我,也許是個過客,也許是個歸人,可是來去之間,你是否學會了權衡孰輕孰重?不過遠去的歲月,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永遠會在你內心深處輕輕敲打著你,不時令你發笑,不時令你感嘆,然后我們便在發笑中沉思,感嘆中成長。
樹高百丈,總有須根。有些過往,不管我們以后去往何處,亦不管是去往何方,我們都會被某樣無形的不知名的東西牽引著,那里是根,任何人都不能除去。
這些年,得失皆太多,只道:世事如今已慣,此心到處悠然。
那年儼然已去,可留下的,并非一年歲月之短暫,更非一人的孤獨。如今我想太多,皆若一抔黃土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