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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紡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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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滿 發表時間:2024-09-08 15:4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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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詮釋出的是農耕文明里“身上衣服口中食”,一樁樁一件件,都離不開母親的辛勤操勞。古代人心目中母親的形象,就是一盞小油燈,一架紡線車,或一部腳踩的織布機,就是母親們的一輩子。最有感受者,是游于故鄉外的遠行者,最能體味到母親之偉大。即使是現代紡織工業里的織布機,也起源于母親們一燈如豆的堅守,否則哪里來了織出來花花綠綠的現在布料的可能。遠在歐洲人還在茹毛飲血的年代,中國母親們織布機上就織出來了絲帛錦絹,綾羅綢緞,已成為市面上的常規產品。因此人們就說是中國母親們織布機上織出來的絲帛錦絹,綾羅綢緞通過絲綢之路傳入西方,讓西方那些只知道屠宰牲畜,用刀叉割肉啃骨頭的民族,也慢慢地懂得了斯文為何物。西方人慢慢地開化,這中間就有中國母親的功勞。織布,首先從紡棉花開始的辛勤勞動,王昆演唱的革命歌曲紡棉花里就有很形象的描述,“棉卷緊緊捏在手,線線不斷地往外拉。”歌唱起來很簡單,實際上做起來就難了。紡棉花的動作,一手搖著紡車,一手捏棉卷,身體還要隨著棉線的拉長一起一伏,手、眼,雙膀得不停地伸縮,讓現在一些閑得發慌的鍛煉者去這樣鍛煉鍛煉肯定又不愿意。人如果一天到晚總是重復著一樣的動作,那就叫做機械疲勞;沒有寺廟里和尚坐禪的毅力,還真做不了紡棉花的活計。所以,中國母親之偉大,具體體現在哪方面,可能你自己也說不清楚;那么親愛的讀者,你仔細地讀一讀這些文字,你就知道了人們為何說母親們不容易了。欣賞佳作!推薦閱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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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的冬天里,吃過晚飯,忙完了瑣碎家務,圈實了家畜家禽,母親就在堂屋里燃起一盞煤油燈,然后將紡車搬到堂屋中央,占據一個大大的位置。她試搖幾下,覺得穩妥了,便開始一個晚上的作業。 二姐、三姐在母親身邊搓棉花捻子。她們把先前彈好的大捆棉花撕成一張張巴掌大小的棉花塊,然后用小木棍在棉花塊上輕輕裹一下,用搓板搓上幾圈,抽掉木棍,一根棉花捻子就搓好了。棉花捻子堆滿了圓盤,她們就把圓盤放在紡車前。 母親面容安詳地坐在紡車前的小凳上,先拿一節筍殼固定在錠子上,再把棉花捻子頂端攆出線尖,纏在筍殼上,然后,右手自如地搖動著紡車的把手,左手力道均勻地拿捏著長筒形的捻子,“嗡嗡——嗡嗡……”黑舊的紡車歡快地唱響古老的歌謠。隨著紡車有規律的轉動,像變魔術似地從捻子里抽出粗細均勻的白線,似蠶兒吐絲一樣。越抽越長,越抽越長,長到手臂再也不能往后伸展,反搖一下紡車,左手也隨著錠子的回轉慢慢地往回縮,把拉長的棉紗順勢纏繞在筍殼上。筍殼上的棉線一圈圈增加,一點點地加厚,由細變粗,最后變成的線穗兒像個大白蘿卜,實在繞不住線了,就把線穗卸下來,擺在竹篾編的笸籮里,再拿一節筍殼,繼續紡,繼續纏,如此循環往復。 偶爾,我也會幫姐姐們搓捻子,整理搬運捻子,或蹲在母親膝邊,幫忙遞個捻子或拿個筍殼,偶爾,我會往火盆里丟些稻谷或黃豆什么的,瞬間遂有沁人心脾的幽香在屋子里氤氳開來,每每此刻,母親會稍事休息,我便站起身來捏著小拳頭給她捶捶背,捶捶腿。彼時,在如豆的燈光下,我看到母親慈祥的微笑在火光中跳躍…… 興趣來時,母親一邊節奏溫柔、動作穩重地搖著紡車,一邊喃喃自語般地給我們講故事,母親的故事大多帶有教育意義。比如,“孔融讓梨”的故事就讓我為和五哥爭吃一個烤紅薯而頓感羞愧,“鑿壁偷光”的故事又讓我對苦讀成才有了一種莫名的向往……而那錯落有致、高低結合的紡車聲,像給母親的故事加了聲響效果。那些故事就從這些聲響效果里,配合著車影人像,呼嘯而至。漸漸地,小小的堂屋,在母親的故事中仿佛被施了魔法, 變得格外古舊,變得格外溫馨。 夜深人靜后,四周的聲音沉靜下來了,從堂屋傳來的響聲輕柔地撥動著耳鼓,猶如天籟,清幽而曠遠,穿越靜謐的時空,在夜色里帶給我們安穩和平和,恍如母親給我們一聲聲的安撫和慰藉,把我們帶進空靈美妙的夢里。 有時候,夜半醒來,我揉揉惺忪的眼睛,抬起頭,看到母親依然在那兒旋轉著紡車。或者,拿著一個小小的油瓶,在紡車的轉軸處加油。母親的動作嫻熟麻利,面容安和,好像透著一種佛性和禪心。昏黃疲憊的煤油燈照著母親佝僂的影子。影子忽兒長,忽兒短,皮影子戲般映在土墻上。 一盞煤油燈,不斷襲來的瞌睡,也沒有影響母親紡線的質量和數量。一軸軸的白棉線,見證了她人生中最美的年華。不曾有過偷懶,不曾有過奢求。有時候,我如同陷入一種濕滑且捉摸不定的夢境,突然覺得她,以及她的上輩的女人們,就是在這樣的冬夜中一路走來的。她們的紡車,搖走了無數個苦難的歲月,搖來了子子孫孫的溫暖和幸福。她們,伴著紡車的“嗡嗡——嗡嗡……”聲,伴著輕微的孤獨,伴著一些幽微的思緒,走在一種固有的方式和歷程里。 紡好的線,母親把它交給村里的織匠織成布。織匠是我們家的后鄰,織機就安裝在他們家的堂屋里,所以,整個冬春,我們都能聽到織機發出的“咔吱——咔吱”的織布聲。它沒有旋律,純粹是一種節奏,可母親似乎很喜歡這種節奏,有些時候,我看到母親坐在門前的曬谷場上,靜靜地聽著,那樣的入神。思緒似乎走出很遠。也許她想到了她搖動的紡車,想到了她紡出的那一根根牽連不斷的線變成布、變成衣服、變成生活的顏色和款式,想到了線一般牽牽掛掛的人生。 后來,的確良、迪卡布流行起來,人們去供銷社里購買顏值高、不落色、洗滌方便的布料制作衣服、床上用品,粗布衣服便無人問津了,村子里再也沒有人紡線和織布了。紡車被母親掛到了堂屋的閣樓上,從此,許多古典的詩意的飽含多少代人記憶和情感的東西,便悄然地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如捻子、錠子……紡車,在淺酌低吟了幾百年以后,成了人們心中的一個記憶符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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