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別(三)
當時只道是尋常——序
夏天，淺映在黑色氣泡水里
紅色的西瓜瓤，是僅有限定的腮紅
銻盆里盛滿涼水
從綠色的山腰，解開胸前的紐扣
捧出一彎清月
夜鶯啊，是涼薄夜色中
偶爾浮上水面呼吸的魚
是否有尺素呢？在那夜鶯的肚子
哀轉的歌聲，在我九竅婉轉
砧板上流滿了鮮血
魚鱗貼在地上是一面面慘白的鏡子
映出我沮喪，頹唐的面龐
米黃色長裙，白襪，粉色蝴蝶結
你的雙眼，霧色朦朦
舉杯，抿下一口汽水
“仲夏此刻也算可愛”
窗外老式自行車嘎吱嘎吱跑過
蝴蝶在每年夏天噗嗤噗嗤的來
鐵銹爬上了老郵箱
郵遞員或許會成為瀕危職業
聽見媽媽在昏黃的燈光下呢喃
這些記憶已逐漸悠遠
恰如你，不曾舒顏于冬天
沒有尺素，卻因此殺死了一條魚
我是一潭月光，陷入無邊的死寂
尺素:借指離別信
1.8.2024維榮子
訣別(四)
做一個夢，在與你訣別之后
指尖上承接徐徐落下的雪花
身體是一爐永不熄滅的火，而你則是支撐其生生不息的依托
連雪也溫熱，化成水也溫熱
離別是不選擇季節的，對嗎
就像思念也不分秋天
夢里，我的手指是我所有的五官
我的頭顱僅僅是一個灰白的橢圓體
雙眼處纏上一卷繃帶
站在一處無名的荒野
遠方的暮色慢慢爬上指尖
我伸出雙手，傾聽風，細嗅塵埃，漠視花兒凋謝
訴說我的哀傷，自顧自的默誦著
我的身體隨著太陽東升西落而輾轉
心也在你的言語間起伏
夢醒了，我仍意猶未盡，那情愫如江南的梅雨一般
可是我到過江南啊
當你身處其中時梅雨也不似這般可愛
痛苦的，一切都是
早該明白的，我是個畫地為牢的愚人
最美麗的花朵在先知的花園
思想觸及的遠方
我們的身體永遠不能到達
為之傾倒的你啊
原來在我的幻想中
當我識圖將理想具象化
最可口的可樂在我還沒有打開易拉罐之前
那么，痛苦則是我們必須面對的事實
先知的花園:引自詩人紀德
1.112.24維榮子
訣別(五)
列車徐徐進站，迷蒙的煙雨，籠罩在一片暮色中
他日趨庭的人，如今如水涌進人海
而我在站臺，目送你的離開
沒有擁有一場夢境，似是而非的
告別是一杯精釀，我宿醉在你的夢里
每一顆樹，每一座城市，都在倒退
我跳出窗外，是否能回到訣別的那天？
當然的，我想當然的事，一般都是不可能
我想不會分別
那也只是主觀的妄言
那么可否用些許言語，使你在我回憶里永存？
是的，這并非故作呻吟
而是我勢在必行
我在座椅上伸張身體
觸及失意者的靈魂
窗外天空一直在奔跑
列車也鉆進夜幕之中
我知道它穿過了無數的煙火
也穿過了無數的“我”和“你”
我像是在同你告別
其實更多的是，同過去訣別
20.1.2024.維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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