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里的世界
遠方有多遠？
在鏡子的深處
你是否看到比歷史更滄桑的容顏
是否在幾千里的叢林里
尋找那曾折射過光明的銅瓶子
那些巖石和大海
也從未走出過日落
夜鴻毛般地寂寞，一片草灘和會唱歌的沙丘
以及一面會返潮的鏡子
你擦拭著靠岸的小船，一條直了又彎了的小路
擦著一個淡綠的早晨的
窗臺和銅扣，深深的太陽的光
深深地走出蟲鳴和柵欄
還有在掛在鏡子邊緣的
一頂
被露珠打濕了的，花布邊的洋帽子
廢墟
告別了守夜的塔
猶如告別在時間中走私的自己
一滴好大的露珠，芒鞋
和即將開始上升的大地
直到人類的影子初現
初步設想走出廢墟的人
才冷笑著合上一頁
腐朽的日歷
2
在黑蟋蟀的歲月里
即便有刀，胡子也從未短過
一直以來，時間都在追逐寂寞
譬如在冒煙的涯岸
聽猴子驚叫的回聲，也高不過
遠方的憂愁
所以，你愿抵漫野的風寒
再不去廢墟，再不討論那巨大的結論
和果實
所以
誰將參加你的孤獨，誰
就將帶來可恥的漩渦
所以，
請報一株白楊
以你
千年的
仰望！
有分別的夢
你說
寫一首和夢有關的詩
能解你干渴的憂傷
好像只為了這一切
我把自己關進春天的牢房
夢太深了便會生銹
便會錯過踱步的馬匹
以及一面城墻和墻外
安靜的海濤
太淺了，又不能看到
貯存在月光里的，你那
一小撮成灰的心事
所以我們最好在一輪殘月里
各自走散
藍光明
藍藍的抽動宇宙的大風
也曾溫柔地吹過你的孤獨
藍藍的水洼里
溢出你的影子
藍藍的藍布衫，乘著一匹褐色的小馬
踏在一片，殘陽下即將融化的波紋中
和那即將翻越籬笆
死去的黃昏里
普希金和我的假如
假如生活欺騙了我
假如我心充滿了憂郁
假如：“在海水永遠潑濺的地方”
我以臂彎摟住仁愛的大海
假如我一直舉著月光移動我的故鄉
那么，請給我以飛旋的雪吧
我是孤獨的鷹
一只長著孤獨金翅的鷹
那不智的而在暴風群里
追過太陽的鷹
香煙挽歌
深夜里推開巖石的窗子
我點燃你，一個某種堅持
要以一口毒牙，咬住兩種顏色的你
硬是要把自己暖成
一個灰色的堅持
有時不免彈一彈你的孤獨
或是看你爆裂在時間里成熟的身體
回過頭來，我就能看到
墻上徐徐生出來的，那一股
來自于你遠方
自焚的影子
2
一個信仰成熟之前
想必滿城的燈火早已熄滅
在純粹的燃燒中辯論自由
已毫無意義
在暗涌的時間里
顏色只是一種復活的過程
所以我將關窗，回到案邊
繼續聽我溫柔的嘴邊
你滋滋地吶喊
白晃晃的子夜
北方的原野并沒有海
只有小綿羊和故鄉彎彎的路
半夜里郊野的荒原和柔順的月光
貓頭鷹在在偽裝它進入村莊的喉嚨
白晃晃的土地上刮著清涼的風
白晃晃的泥土里有地牛
安靜而深沉地，轟出來一堆
沒有名字的小墳
給你時間的煙
通向五月的路，不宜以汗珠
數那小滿的麥穗
小雨之后
季節的天空藍的不可思議
在早晨，我們走在蛙鳴陣痛的棧道
去尋遠方傳來的琴聲
游子有一顆矛盾的心
歸來時對著鏡子挑自己的白發
臨行前又宣告再也不回了
總以為吹笛子
就會自由
就會向最細的雨中
揮出一把長長的大手
許多時間，像煙！
像你遺留在夢中的煙
煙剛醒來，你在哪里
我們走著不說話
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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