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女人對著鏡子照了照，消瘦的面容，尖尖的下巴，一雙烏黑的眼睛沒有一絲的神氣。女人從手包中取出一只口紅，是鮮紅色的。她輕輕地在那兩片薄薄的嘴唇上涂了涂，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苦澀和寂寞。穿著打扮好的女人，晃晃悠悠的走到門口，踩上一雙幽藍幽藍的高跟鞋，那種藍是一種可以刺透人心的藍。女人正準備跨出家門，忽然就感覺有人扯住了她的裙擺。女人回過頭看到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眼巴巴的瞅著她。
“媽媽，我還沒有出晚飯，我餓了”女孩低聲小心翼翼的問道。女人看了看這小女孩，眼中透過一絲的憐愛和痛惜。瞬間，她用力地拽開女孩的手，一把將她推倒在地大罵道：“你個喪門星，要不是你梓潼怎么會離開我。哈哈哈，離我遠點，孽種。”
然后，女人快步離開了這骯臟破爛的屋子，噠噠的高跟鞋聲和身后小孩的哭聲在走廊中回蕩，似乎這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黑夜就是給孤寂的人最好的屏障，女人走進這家名叫‘墮落青春’的酒吧。嘈雜的音樂聲，喧鬧的呼喊聲，遮蓋了所有的寂寥。在昏晃的燈光下，女人肆意的擺動著身體。她的美艷與明麗在五光十色的照耀下真的可以讓世上所有的男人都醉掉。她在舞臺中央盡情的扭動著，歡笑著，身邊不停的有各種各樣的男人與她互舞搭訕，他們放肆的交談，接吻，大笑。過了一會，女人累了，她晃晃悠悠的走向吧臺，坐下，要了一杯血腥瑪麗，鮮紅的酒于鮮紅的唇相交映，是那樣的放肆與不羈。忽然，女人的對面坐下一個男人。男人西裝革履，面龐有些臃腫，眼神淡然。男人就這樣定定的望著女人，一動不動，似乎想把她看透。
女人不解的皺了皺眉頭，然后露出甜美的笑容：“先生看似不像來泡吧的吧。”
男人饒有興趣的望著女人說道：“為什么我就不像來泡吧的，我，很正派嗎？”
“只是感覺罷了。”女人喝了口酒淡淡的說道，紅色的唇那樣的誘人。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女人，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口氣不是為了女人，不是為了自己，也許是為了他們的青春。女人很快喝完了手中的雞尾酒，起身，繼續(xù)在燈光下跳起舞來。而男人，就在這時一聲不吭的走了。接下來的幾天，女人總能看到這個男人，望著她，只是望著她。她不解，甚至有些害怕，害怕他的目光，他似乎知道她的故事。
【二】
男人是個白領(lǐng)，家和公司一點一線的生活他早已熟悉，生活中的一切似乎早已注定。男人有一個安穩(wěn)的家，愛他的妻子，可愛的女兒，他們經(jīng)常一起散步，嬉鬧。在別人眼里是值得嫉妒的一家。然而男人卻總覺得這樣的生活少點什么。三十五年來，男人從努力地青年變?yōu)榱颂嵉闹心耆耍那啻浩狡降?guī)規(guī)矩矩，似乎這種平淡會永遠的持續(xù)。然而，他一直羨慕一種人生，一種不羈的活法，一種放肆的青春。
那天，工作了一天的男人，在暮色的陪伴下沿著家的路慢慢的走著。‘墮落青春’這耀眼的字眼，就這樣落入了男人的眼中。男人像是被線拉著一般，走入了這不屬于自己的世界。嘈雜繁鬧的音樂，瘋狂跳舞的人們，每一個都是那樣的寂寞。狂歡，一群人的孤單罷了！
男人坐在角落，盯著每一個人看著，忽然一對憂郁的眼睛扣住了他的心。男人就這樣望著眼前這肆意扭動跳舞的女人，她的紅唇，她的纖腰和她腳上那雙刺眼的幽藍的高跟鞋，她的一切都那么美，美的讓你心痛。男人心急速的跳著，他無法讓自己的眼睛離開這女人，這個曾經(jīng)讓他用青春愛過的女人。“也許，他不會在認出我來了吧。”男人默默地想著。
男人看到女人坐在吧臺前，喝著鮮紅鮮紅的血腥瑪麗。他走向前坐在女人對面，仔細的看著女人。忽然，女人對他笑了笑說他不像來泡吧的，是啊，衣裝革履的自己本就不屬于這里。男人不知該說什么，就只是望著女人。他在想她的故事，他在想那年他愛過的那個青春。
從那以后，在酒吧盯著女人似乎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但他始終沒有主動搭訕女人。是害怕，還是害怕她的青春。也許曾經(jīng)那一刻，男人愛上的不是女人，而是女人的青春和故事。
【三】
這是男人盯著女人看的第十天，同樣的地點，同樣的目光，可他卻怎么也看不透這女人。正在男人呆呆的望著女人時，噠噠的腳步聲一點點的近了。女人高高的低頭看著男人，微微笑著說道：“你來這里第十天了吧，酒吧的墻也被你看穿了吧。你每天盯著我看，無非是想要我罷了，那我們做筆交易吧，反正我很需要錢。”
男人慢慢的站起身，看著女人笑了笑說：“好啊，一起喝杯酒吧。”
男人和女人相對而坐，女人手上拿著一杯鮮紅的血腥瑪麗，紅酒紅唇相照應(yīng)，刺眼。男人捧一杯龍舌蘭，在手中輕輕的搖晃著。
“為什么會喜歡喝血腥瑪麗？那可是和鬼魂有關(guān)的酒啊，女人應(yīng)該都不喜歡這樣的酒吧。”
女人用嘴慢慢的品了一下酒，抬眼看著男人說道：“這樣活著，不就像鬼魂一般嗎？鮮紅的酒或許還能讓我記得些什么罷了。”女人憂傷的眼睛，尖細的的下巴，就這樣深深地刺痛了男人的心。
“你不是要和我做筆生意嗎？那我們就做一筆獨特的生意。把你的故事說給我聽，我會給您相應(yīng)的價格。”男人看著女人認真的說道。是啊，那個故事，那個曾經(jīng)屬于他們的故事。
“故事，我的故事。讓我想想，我的故事。”女人眼角落下一滴淚水，掉入那鮮紅的酒中，這滴透亮的淚水順著鮮紅的酒一直沉道底部。他的愛戀就此開始，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愛上她，他愛的也只是她的青春罷了。
【四】
女人踉踉蹌蹌的走在昏暗的走廊上，她在想那些曾以為忘掉的故事，那個關(guān)于梓潼的故事。一切似乎都發(fā)生在昨天，一切似乎是夢又從沒有發(fā)生過。
迷迷糊糊的女人開了門，漆黑的家沒有一絲溫暖的感覺。她拉開那盞昏黃的燈，看到蜷窩在角落的小女孩，那個屬于她和梓潼的孩子。她望著孩子瘦弱的身軀，和那雙與梓潼一樣的烏黑透亮的眼睛，這也是她想念梓潼的最好的東西。女人走過去抱起了孩子，緊緊的抱著，好像一松手一切就會消失般，那些年的記憶，那些年的青春。
這是故事開始的第一個晚上。女人和男人坐在一間舒適的咖啡廳里，緩慢的音樂，香醇的咖啡，一切從這里開始。
“我叫莫雨，母親是一位妓女。我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也許我母親也不知道。從小的記憶里就是破爛的筒子樓，黑乎乎悠長的走廊。每天母親都會發(fā)脾氣，不停地打罵我，身上從來都是一塊青一塊紫。就是這樣的童年，我卻從來都沒有哭過，也許早已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這一切早就接受了。14歲我就學(xué)會了抽煙，經(jīng)常在學(xué)校操場的角落中偷偷地抽煙，我喜歡用力地吸煙然后慢慢的吐出來，看那吐出的一縷一縷的煙隨風(fēng)飄散，似乎這樣一切都會散去。就是這一年，我透過一絲一絲渺茫的煙望見了那個人，那個縷屬于我的陽光。記憶中，那天的天很亮很亮，我一個人蜷縮在操場的角落，呆呆的望著每一個人，看著他們嬉戲歡笑，我多么希望自己不屬于這個世界隨風(fēng)散去多好。就是那一剎那，我看到了梓潼。他穿著寬大的球衣，陽光照得他臉頰的汗珠一閃一閃的。他和那些同學(xué)歡笑著在籃球架下談天，那一刻他的笑容似乎讓我忘掉了一切的憂慮，那一刻我的世界似乎也是明亮的。從那以后，我總是躲在角落看著這個男生，感覺這個世界留給我的唯一的溫暖。后來我知道他叫梓潼，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他長相出眾，頭腦又好，是個上天的寵兒。就是那時，我第一次，真的第一次抱怨上天對我的不公。為什么，為什么，我們的人生軌跡只可能是平行線，永遠不會相交。我多么希望奇跡就這樣發(fā)生。
也是那一年，我認識了阿呆。一個被我傷的也傷我很深的混蛋。阿呆是我們學(xué)校周圍的混混，很早就輟學(xué)了。他的父親母親很早就離異了，有一段時間他父親總是和我母親在一起，我們也就這樣相識了。阿呆對我很好，我知道他很喜歡我，他總是買很多可愛的玩偶給我，他總是想盡一切方法逗我開心。但他不知道，14歲的我早已看透了一切，我應(yīng)該比那些玩偶更沒有情感，怎么笑好久以前都不知道了。認識阿呆以后我就學(xué)會了逃學(xué)，經(jīng)常和阿呆的那幫兄弟抽煙，喝酒打群架。也許我在逃避，害怕在學(xué)校看到那個叫梓潼的男孩。好久好久，我以為早已把那個叫做梓潼的人忘了，可是他的面容總會在漆黑的夜晚出現(xiàn)在我眼前，一遍一遍提醒著我們的距離有多遠。”女人低下頭，努力的眨了眨眼，將那滴快要落下的淚珠擠了回去。她沒有再往下說，因為她害怕那個結(jié)局。
男人看著女人，嘆了口氣，說道：“今天就到這里吧，這是今天的故事費，拿去吧。”說完，男人迅速的轉(zhuǎn)身離開，那一剎那淚珠從眼角流下。有多少故事又是他不知道的呢。
【五】
男人慢慢的打開家門，迎面撲來了自己的女兒。“爸爸，爸爸，我都想死你了”孩子甜甜的說道。男人抱起孩子，親了親，開心的笑了。“是啊，我是多么幸福啊，我從來沒有感到恐懼和寒冷，我似乎把這一切都當做理所當然，也許這就是我注定的生活，也是我無法打破的框架。我傷害的也終無法彌補了。”男人望著眼前溫暖的家，第一次感到了一絲悲傷，不是為他而是為那女人，那個注定悲劇的女人。
夜深了，男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耳邊穿來妻子安穩(wěn)的呼吸聲。他的思緒就這樣被這個漆黑的夜晚拉走了。那年，那些快要忘記的時光就這樣占據(jù)了一切。
“梓潼，梓潼，快看。操場角落那個女孩在盯著你看哦，好像是莫雨呀。原來你也挺招壞女孩壞喜歡嘛。”劉靖宇在一旁打趣地說道。“切，我才沒興趣。”我不屑的說道，拿起水杯，咕咕的猛喝了幾口。再放下水杯時，我偷偷的瞅了一眼角落的那個女生，她就是那樣的弱小，尖尖的下巴，烏黑的眼睛，但總覺得她是那樣的孤獨，似乎她的世界永遠都和我們沒關(guān)系。在我發(fā)覺莫雨這個女生的存在后，我就開始不自覺的注意她。我知道她有個壞母親，她會抽煙，她沒有朋友。我知道她總在角落偷偷的看我。開始，我有些厭惡她，厭惡她所有的一切，我甚至覺得她是臟的。可我發(fā)現(xiàn)我又是那樣的對她好奇，也許這就是討厭的萬有引力吧。我在明媚的世界中質(zhì)量太大，她在黑暗的時空中質(zhì)量太大，所以彼此吸引，于是好奇就這樣讓我們越走越近。
我開始偷偷地跟著這女孩，我知道每天放學(xué)她走的都很晚很晚，因為她害怕回家。我知道她母親經(jīng)常發(fā)脾氣罵她打她，但她從來都不哭。我知道她總是躲在角落抽煙，然后看著白茫茫的煙霧飄散。我知道她從來不笑，幾乎不說話……當我知道越來越多關(guān)于她的故事，我就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喜歡這個女生。”想到這里男人自嘲的笑了笑，喜歡？也許從那時起他愛上的不是這女孩，而是她的青春罷了。
【六】
望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女人忽然就覺得好熟悉好熟悉，但馬上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怎么可能啊，梓潼的相貌她記得很清楚，也許只是性格比較像罷了。”是啊，歲月的能力我們?nèi)祟愒趺茨芘c之抗衡。女人記得的那個男孩早被歲月沖走了。
在漆黑的走廊中，女人慢慢的走著，走近那間破爛的屋子。開燈，女人看見沙發(fā)上躺著一個幼小的孩子，可憐的孩子蜷縮著，好像很害怕這一切。女人走過去，將一件衣服披到孩子的身上，然后坐在沙發(fā)邊，，輕輕的撫摸著孩子的面頰。好久好久她都沒有注意過這個孩子，她怎么能這么狠心將一切錯誤都歸結(jié)于這個孩子身上。女人低頭吻了一下孩子的面頰，將她輕輕的抱起。這小小的身體讓她有了一絲勇氣，可是殘花再也無法綻放了。“對不起孩子，有些東西我必須放下，希望在我離開以后你會快樂。”女人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她的心誰也猜不透。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女人都沒有接到男人的來信，“也許，最近他比較忙吧。”女人暗暗的想。其實她有些害怕，害怕男人不再聽她的故事，因為也許這故事會是她留在這世上的最后的一點記憶。
這段時間，女人晚上不再去泡吧，她不再喝酒，不再抽煙。她不想在迷惑自己的感情，她希望每天感受真實的生活，這一切都在她覺定離開后。放下一切似乎生活輕松了許多。每天她都會抱著自己的孩子，陪她逛公園，陪她去游樂場，晚上給她講故事。但美好總是短暫的。
【七】
2012年4月5號，男人在消失了28天后再一次拿起電話，打給女人。那是一個明媚的早上，女人早早的就起床了，輕輕的吻了吻還在熟睡的孩子。煎蛋，烤面包，熱牛奶。這樣簡單的生活是她期待很久的，可是來的有些晚，有些虛假，而這樣的簡單永遠都只能有她一個人的存在。消失是一種最好的選擇，“那天我會默默的離開，只有我的記憶存在就好”女人微微的笑了笑。嘟嘟嘟，就在這時床頭邊的電話響了起來。“是那個男人打來的吧”女人想。拿起電話，聽到電話那頭沉穩(wěn)安靜的聲音，女人的心忽然好靜好靜，她第一次開心地笑了，因為她知道她的故事總會有人記得的。
“今天下午，老地方見好嗎，繼續(xù)你的故事吧。”男人沒有多言，淡淡的說道。
“好的，到時候見。”
陽光照進屋子，暖暖的。女人換上了一件好久好久都沒有再穿過的衣服，那是一件灰色簡單的T恤，和洗得有些發(fā)白的牛仔褲。陽光照耀下的女人真的好美好美。似乎她就是那樣簡單，那樣的幸福。但一切的幸福都只是短暫的罷了。
咖啡廳氣氛一貫的安靜慵懶，一只老貓在地上踱來踱去，男人正饒有興趣的看著老貓的一舉一動。正在這時，女人推門走了進來。男人坐在角落張望著這女人，第一次，他發(fā)現(xiàn)她的美也可以如此簡單和溫暖。灰黑的T恤，淺色的牛仔褲，沒有了往日的妖嬈和美艷，那樣簡單，就像他的生活一般，簡單卻溫暖。但這種簡單卻只能是假的，那種生活對于女人來說永遠也只能是奢侈品罷了。
女人坐下，與男人目光相對的看了一會，沒有說任何話。而后女人淺淺的笑了，說道：“一直很好奇，你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總感覺你離我很遠，很難猜得透。”
男人打趣地說道：“我，只不過是個普通人，一個沒有故事的普通人罷了。”沒有故事？是啊，那些記憶早已被他磨掉了，生活的本身告訴男人沒有故事的活著最幸福。
女人慢慢的品了一下那苦澀的咖啡，記憶又慢慢回到了那些年。
“在學(xué)會逃學(xué)后，就經(jīng)常和阿呆那幫混混在一起。我開始變了，學(xué)會了用傷害自己來記得曾經(jīng)的一切痛楚，學(xué)會了一種自欺欺人的活法。我不愿再做那個孤獨抽煙的孩子了，我學(xué)會了說臟話，罵人，打架；我學(xué)會和一幫狐朋狗友泡吧，上夜店喝酒。我也喜歡上了紋身，喜歡讓那刺針慢慢的扎入肉體，咬著牙用疼痛在身上做個記號，好讓我更記得我只能這樣生活。那樣醉生夢死的生活讓我忘記了很多很多，也讓我看清了生活的殘酷與無奈。我的生命不就是用來浪費的嗎？可是無論如何我都忘不了那個男孩，那縷我看得見的陽光，他的一切就如一把刺刀早已扎進了我的內(nèi)心，讓我的心痛的一直在流血，讓我記得更清楚。
我會在喝的昏昏沉沉的時候，偷偷地透過學(xué)校的鐵柵欄，靜靜的看著梓潼。望著他在陽光下打球的汗珠，看著他進球后的喜悅，我要是屬于那個世界多好，我時常在想。雖然他與我的距離不過就是這鐵柵欄，可這卻是我一輩子都無法越過的高山。每到這時，阿呆總會神出鬼沒的出現(xiàn)在我背后，他時常打趣說我就會盯著帥哥看沒出息，拉著喝的昏昏沉沉的我離開，說有這么個大帥哥我卻看不到。是啊，為什么這個少年我怎么都沒有看到。”說到這里，女人深深地嘆了口氣，望了望窗外。此刻，她多么希望那個傻乎乎的男孩，那個叫做阿呆的男孩就站在窗外，向他揮手，逗她開心。如果上帝可以給她這個機會，她多么希望來世他們可以再相見，來世他們的生活都簡簡單單，她可以對著阿呆撒嬌，阿呆可以摟著她笑。
男人看著女人悠遠的眼睛，說道：“阿呆一定是你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吧。”
“是啊，是啊。此生，他傷我的夠深，我欠他的也夠多。我們不過都是上帝閑來無事把玩捉弄的玩具。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先愛上阿呆。”女人看著男人堅定的說。
【八】
阿呆，一個他早已忘記的人，一個對他來說只是個代名詞的人，他為她做出了什么，會讓著女人如此憂傷，讓她許下她的來世。男人有些妒忌，他不知道這妒忌心是如何升起來的。他早已不愛了，不，不是早已不愛，其實也許從來就沒愛過。
“你希望來世和阿呆在一起，你不是一直愛的是梓潼嗎，難道不想來世你們簡簡單單的在一起嗎？”男人裝著饒有興趣的看著女人，妒忌心的作怪使他希望聽到女人的答案。
“你知道什么是愛情嗎？”女人笑了笑反問道，可沒等男人回答女人又接著說道：“愛情這種東西只不過是一種想象罷了，就像那煙頭冒出來的灰煙，那煙可以麻痹你的內(nèi)心，但這一切都會隨風(fēng)而過。我從來都不相信那長長久久的愛情，人總會膩煩的。梓潼是我此生的最愛，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愛過我或者真正的在意過我。但我希望來世可以不同，我可以不用愛的這樣痛苦，我可以簡簡單單的接受他人的愛。”一滴淚從女人的眼角滑落，這是她第一次為了除梓潼以外的男人而落淚。
女人離開后，男人陷入了沉思，他在想到底什么是愛情。這么多年來，這個女人算是他人生中唯一讓他偏離軌道行走的人。那年他好奇她的一切，他認為這就是愛。可他錯了，在無數(shù)歲月光年的流動中他又愛過誰呢？原來的這個莫雨，現(xiàn)在的妻子，他都是理所當然的接受著她們的愛，他都是理所當然的接受上天安排的一切，他從來都不曾愛過。也許這是上天最好的禮物，也是最大的懲罰。
男人走進一家酒吧，開始瘋狂的喝酒，他想把自己灌醉，他不想在想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歲月。其實他沒有忘記，不管是那個女人，還是那年的青春，他些他愛過的時光。
“你個小賤人，老娘拿著錢養(yǎng)你，供你讀書，你卻給老娘逃學(xué)。還紋身，你這樣作踐自己，你……”我就這樣偷偷的躲在墻的背后，看著莫雨和那個妖媚的母親面對面的站在。窄小的筒子樓里，圍來了各種各樣看熱鬧的人。莫雨的母親就那樣一巴掌一巴掌的煽著莫雨的臉，不停地罵著。周圍的人指指點點，低聲說著：“真是有什么樣的母親，就有什么養(yǎng)的女兒。”“哎，這姑娘也可憐，沒生到好人家。”“聽說她母親原來死心塌地的愛著一個男人，和那個男人生了這孩子，可男人不要他了，好像挺可憐的。”
我默默地看著莫雨，她的臉上通紅通紅的全是巴掌印，可她始終沒有哭，我從她的眼中看出了絕望。那是墻后的我多么想沖出去，拉著那女孩跑開，可我不敢沒有氣，實實在在的生活告訴我，別管閑事。
這時，傳來一個男孩的聲音“讓開，都讓開，有什么好看的。”
一個高高壯壯的男孩出現(xiàn)在我眼前，一頭紫紅色的頭發(fā)，寬大雜亂的衣服，手上脖子上都掛滿了尖尖的飾品，一副不屑的表情，似乎這雜亂紛爭他早已看透。這個男孩走向莫雨的身旁，拉起了她的手，對著莫雨的媽媽說了聲對不起，就拉著莫雨跑開了。我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那一刻我多么希望那個人是我，我多么希望我的青春也可以那樣張狂。
酒吧中音樂瘋狂的響著，喝的醉洶洶的男人趴在桌子上，一會笑一會哭，無數(shù)的記憶涌入腦海。痛，頭好痛，心好痛。搖搖晃晃，男人回了家。妻子為他打開了門，看著眼前醉呼呼的男人，妻子趕快把他扶進臥室，一邊幫他倒水一邊還埋怨道：“怎么喝了這么多酒啊。”
男人看著妻子，說道：“你，你為什么不問我去哪了？你愛過我嗎？哈哈，一定不愛吧。我多沒意思，多悶啊。”男人說完就倒頭睡了。一旁的妻子看著像嬰兒一般熟睡的男人說道：“怎么會不愛呢，生活就是愛情啊，簡簡單單的是我一輩子的希望。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一直都在的。”
男人是幸福的，他有愛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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