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夢燈
深夜的燈亮著
點亮的場景——
梅超風火辣辣
在手臂上走過
不肯消退的囈語
被什么牽扯著,你醒來
看著我,眼光
仿佛被什么牽扯著
我想在抗戰(zhàn)年代我八成會變節(jié)
就像是作家姜燕鳴小說《風吹過的街道》里的
主人公徐蓮孫一樣
我變節(jié)了
我變節(jié)并沒有像徐蓮孫一樣,得到高于他周圍人們的
一切物質(zhì),我變節(jié)并沒有來自他人的逼迫威脅
但是我仍然變節(jié)了
我變節(jié)唯一與徐蓮孫相同的情況是
缺少對于形勢的分析,再加上人情笨拙,以至于
沒有絲毫把控現(xiàn)實的敏感度
我就一步步陷入了下去,跌進了
玫瑰色的濁流
我想我是栽倒自己的骨頭里了——
我懦弱、膽小、內(nèi)心柔軟
而且還在酒后吐真言
“啪”的一聲
我栽了下去
執(zhí)行槍決的詞語說——
叛徒

11月5日,落在菜園子里的雨
和市場半毛錢關系沒有
如果說有,它們只能落在高城寺小學的牙縫里
不用猜測,只用擋風的帽子、雨披
青青綠綠的菜畦、蓄水池
混泥土水溝和著北墻上的被洗凈的
菜蔬壁畫,都能視聽
古山櫟樹的頌詞
以及松柏頂開的詠嘆調(diào)
和它們一樣吧
11月5日山鎮(zhèn)小學的視聽
雨水把師生們的誦讀聲掩蓋了一撥又一撥

最后一片落葉
我將穿風而過,來到最恰切的人間
君子們所不明就里的塵世
那里將閃耀一片落葉,也可能閃耀
夢里夢外的厚土,以及詩歌與現(xiàn)實接洽的
一張床
我將擔負護理、傳承,接受
一切默默無聞的頌詞
我必將行跡悠然,讓兩肋的風
勝出
所有飄零的自己,又要祈盼來年枝頭上所有的
都將勝出自己
那時候我的情人必定會在枝頭尋找:
“這冤家,騙得我都沒法認清自己!”

陰影之下
陰影襲擊之后,我看到身體被淹沒的自己
我說不對,把自己身上的陽光拾起,又打開:身體
和身體立即分開
身前身后出現(xiàn)了兩個自己,說明我遠不止一個自己
說明我身體里還住著一個自己,說明一個我在做事,
另一個我還在想問題
我又把他們在疊起,尤其在夜晚
我要他們兩個,在我的體內(nèi)
都還原成我自己
崩塌、歡聚。煩惱和棘手的事,是否能說服自己
但是這個上午,我把他們劈開,再劈開
我發(fā)瘋的想證實,他們是不是用我的人格劈開的
哦,這白日的天氣,才是分裂的——
比如一個影子覆蓋在另一個影子之下,是否還屬于自己
比如我陽光的領域,前邊的我和后邊的我是否還屬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