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開兵是個善良的孩子
——讀廣西詩人黃開兵的《善良的孩子需不需要玩具》
<>善良的孩子需不需要玩具
我有一塊泥巴
可以捏出一頭豬
捏出一只狗
捏出一匹馬
有一天
我不得不捏出一把刀
捏出一支槍
捏出一輛坦克
捏出一支軍隊
我只是為了能保護
我的豬
我的狗
我的馬
還有我的泥巴
我和開兵認識好多年了,他第一次來我這里是和烤魚一起,跟著烤魚叫我寶哥。留著一臉絡腮胡子,很酷很帥很嗶嗶,這讓我羨慕嫉妒恨。喝酒的時候,我說:“兄弟,以后你的胡須就別剪了,這樣能夠迷死一大片的漂亮女子捏!”果然,沒多久就被美女詩人小小給相中了。去喝喜酒的時候,我發現沒有了絡腮胡須。問他,他卻看著小小,一臉幸福地說:“小小不讓我留胡須了。”我一想,也對,小小圣明。開兵沒了胡須,小小就少了一半的情敵。
開兵的書法不錯,先后幾十次在全國獲獎,從事的職業也是少兒書法培訓。我曾經為朋友求過一幅字,他寫了三幅,和小小一起送過來的。后來,他和小小出版了一本夫妻合著的詩集,也和小小一起送了一本過來了。去年,深圳的出租房租金和物價猛漲,他們夫妻需要一人照看小孩,只能一個人上班,生活得很拮據。于是,搬來了關外,開兵每天坐一個多小時的車去上班。閑暇的時候,會抱著小孩,和小小來找我喝茶喝酒。今年上半年,深圳政府嚴查培訓機構,一共查封了一千多家培訓機構。開兵由原來兼職的四家培訓機構,減少到一家,收入銳減。我勸他把小孩送到廣西老家,由父母照看,兩口人都去上班,這樣日子過得輕松一點。他和小小都反對,說自己的兒子,怎能把撫養責任丟給父母呢,再怎么困難也只能由他們親自照看。后來,由于生意不順,我很少聯系他了。再后來,打了他一次電話,沒打通。再后來,聽前來拜訪的朋友說,他和小小已經回廣西老家了。
開兵儒雅,善良,只是他的普通話廣西地方口音太重,說得不很標準,讓我每次跟他聊天吹牛,都得集中精神。他寫詩很快,每天都寫很多首。有一次臺風之后,我和他穿過冷清的小區去吃飯,短短三十多米的距離,他就寫了一首詩。我們剛一進餐館坐下,他就急不可待地朗誦給我聽。
開兵的這首詩,取材于他兒子玩的橡皮泥。這塊橡皮泥在兒子的手中,每天都隨心所欲地捏出很多個不同的形狀。可是,開兵寫的卻不是兒子捏橡皮泥,而是他自己捏橡皮泥了。其實,換一種角度來說,我們的兒女,我們的房子,我們的家園,我們的衣食住行,我們的思想和行為,又何嘗不是我們手中的橡皮泥。我們用所有的精力,金錢和時間來撫養培養我們的兒女。我們窮盡一家老小甚至是親朋之力來修建,購買一套完全屬于自己的房子,我們想盡一切辦法來裝飾來打扮我們的家園,我們每天都在學習,都在奮斗拼搏,我們都只是和捏橡皮泥一樣,通過這些行為來完善來完美來圓滿自己。
但是,當有一天,我們碰到危險危機的時候,就立馬親手毀掉了我們所構建的所有美好,我們收斂起所有的柔軟和疼痛,擦拭掉眼淚,做出一副惡狠狠的好勇斗狠的樣子,擺出一副一命換一命的架勢,又何嘗不是一種自我的保護?我們只是為了自己心中的所有的美好不被搶奪,不被玷污罷了。當危機一旦解除,當一切危險都已經過去,風平浪靜之后,我們依然會靜下心來,我們仍然像捏橡皮泥一樣,構造著我們心中所有的純真、美好和愛,構造著我們所有的夢和夢想。
其實,第一次讀開兵的這首詩,我更多的是想起了小時候在鄉村,兇猛的老鷹在天空中盤旋著,想要捕食我家的小雞。我家的那只老母雞立刻全身羽毛豎立了起來,撲騰著沖了上去。一邊和天上的老鷹周旋著,一邊急促地“咯咯咯”地叫喚著,掩護小雞們往草叢里,往院子里撤退。而當老鷹一無所獲,怏怏地飛走后。老母雞立刻放松下來,悠閑地帶著小雞們在草地里漫步,不急不慢的啄食著蟲子和飛蛾。一切都是那么地和諧和美好。
讀到這里,這首詩已經讀完了。再回過頭來,看這首詩的題目《善良的孩子需不需要玩具》。誰是善良的孩子?開兵是,我是,我們都是上帝善良的孩子。玩具是什么?它是我們搭建和構造心中美好和夢想的道具,同時,這些道具也可以很輕易地毀滅和構造。我們每一個小孩都是通過這些道具的反復地毀滅和構造而走向成熟的。那么,到底需不需要呢?這就是一個哲學的命題了。人類的幾千年幾萬年的進化過程,其實,就是一個不斷的毀滅和構造的過程。每一次毀滅一切的戰火之后,都是幾十上百年的休養生息。每一次思想和政治的激烈碰撞之后,都伴隨著一種新的思維、新的美學、新的觀點的誕生。開兵的這首詩,用最最平白最通俗易懂的話語寫出了一種哲學的深度,足以見到他的詩歌的功力。在這里,也祝福他和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