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引子:我是你的整個世界,你是我的這線呼吸……
◆紀念冊的一頁
紀念冊的一頁,風
于晌午時分掀開
南北向的河流,讓都市對折山川
踩過水底不喊痛的文字
我光著腳丫,登錄主頁
卷首,是一幅七月的素描
潤禾,以起伏的青浪接納著雨
隱身的蟬,撥響翠綠的《算盤》
噼啪的抽穗聲,牽動《盛夏的隱喻》
卷中,浣花溪懷摟著廊橋欄
漣漪潑進畫里,你卻隱于風中
節骨眼之上,金屬碰響了金屬
呼吸對峙著呼吸,鼻翼
煽動著秀發,凝住香
卷尾,太陽落在了45°角
情感,特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
底端注著:我們不再給
任何的陰影讓路
◆漸強
葉是你,我是一襲風
從芽黃到翠綠
一直圍著你北轍南轅
時至這不惑之秋
你,終被拂的面扉黛婀
此刻是我最弱的強度,這往后
你必須做個勇敢的抉擇
從枝頭把你吹落的人,是我
不可能讓你退回枝頭
攤開手掌,河流順勢而下
炊煙隨風登高
而貫穿紋絡的愛情
在百平方厘米的疆域上,打坐
要不然
飄在眉頭的雪花
不可能一嗓子
就喊開了梅朵
◆火焰
架起左右手,支起
我風干的骨骼,對天發誓
已流逝的時光,所缺失的鈣質
只可濾選我的純度
困在文字之內,你
用指間的一顆朱砂,在詩歌里撩擦
再靠近些,就貼上了吻
于此之前,我就知道后果
將囚不牢的光與熱放生
大聲朗誦風骨的詩行
十里長堤極遠,終究有一天
擋不住春雨洪潮
既然是水火相融的女子
那就引燃天空之藍,引燃雨露
引燃我未曾封塵的遺夢
當骨絡完全焚為灰燼,才能
將靈魂放生,托付青草,滋漫一氈甘愿
◆上帝是牧人
無論怎樣,都得從流浪的烏云里脫羈
轉身作雨,為顛覆整個畫面
我,打通三千里關隘
啟動整個三月,并邀來春風
期盼以一毯綠,置換一面白
將頹廢的籬墻和荒蕪的田埂涂青
輕亮,淡柔,著妝再不寒磣
從光的背面,捕影子淬煉成曲
于牧笛中,擇一段河流深入細節
繁花面前,頭別壓得太低
織密的韻腳,廣度更能及遠
日在額頂,月在潭下
把其間的考驗,全都交給時間
前瞻或是后望,都會這樣
在曾經或亟待相處的空間里
上帝一直是個牧人,放養著
羊群、馬匹,以及相關愛情
◆秋日私語
采集蛙鳴,采集蟲唱
采集蜀中,160萬平方公里的荻花與稻香
一次性地融入今晚半圓的月亮
剪輯成曲。于此
溫婉的D小調里,你我
輕歌曼談
秋風漸次取走一身身袈裟
銀杏和楓樹,丟失固有容華
***漸松弛的皮嚢之內,也有
同樣一幅堅挺的骨架,支撐信仰
光里,水里,在進出的呼吸里
邁進了的步伐和深入的愛情
一直都在。不信,日出后
你到縈繞的那縷晨霧中去找
必須懂得用另一種輕,去承載同一份重
淌過了這一段掌聲之后
情結,會集在皺紋里開花
讓目光和冷清挽在一起
在秋的最深處,與流年相伴
◆三生石上
瞬間和千年有相當的通途
一些倪端隱于緣之核內
會在特定的時間與環境里
啄殼,孵活
前世,你總是愛美無限
在你我目光膠著的切入點
羽化成的這塊石頭上
我把肉體植為綠草,讓靈魂開成花朵
在秋天的詩歌里,終于找到
把愛情賦予文字的你的今生
多么期待著一場雪
能覆蓋我的之前,在一張白紙上
詠賦梅開梅落
心,若再找不著一跡自我
也被羽化成石
我再也不用擔心
來世,會尋不見你
◆相知如鏡
你是一個以境為意的女子
借一面深潭幻作眼睛
終身關注著風息水起
玲瓏剔透,傳情達意
拂去平仄,去除韻律
欣然面對,我的窮酸與落寞
在無風的海面,與我當歌對舞
一正一反,絲絲入扣
你的眉目,若肌膚般
細膩平滑,時常
抵住我的呼吸,暗示我
天空之大,陽光飽滿
我是你用身子截下的重影
一顰一皺,都面于你的視角之中
你隨我笑,我共你哭
彼此互掌著對方的燈籠
◆預約白發上的月光
如今,早已額掛山川
背負石拱。能放的
我不得不放下,包括
唇邊的幽香,心中的火焰
桂樹紅楓,被風施刑后栽樁
留下跡跡鞭策的證詞
夜,抽走了我的水分和骨髓
甚至想抽走所有的光亮體
我需要一句朔風的吼叫
一面能撕扯寒冬的旗幟
召河流入海,喚足跡回家
把思想和愛情藏進呼吸
最后,再舉辦一場篝舞
請出回憶,相邀笑臉
預約白發上的月光
看顫顫巍巍的梅花,吻化雪
◆雪絨花
從冬月廿四的掌心里
摘取一枚雪,種在盛夏
播在高山之巔,你曾許下的愿
被植于,最豐滿的七月
我每天都要與她執手
注施情感,灌溉燭光
經常扯幾縷云煙
替她護短,為她遮黑
除了眼神、表情和肉體,似你
我想,她也能結出音樂
甚至結出雪花的絨毛
以及隱于情節之內的情節
是雪,是花,是音樂
不管眾人什么說法
對于咱倆,雪絨花
就是紀念冊里,最沉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