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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冬眠的前一天，一只鄉(xiāng)下蚊子跑到城里來。她漫無目的地游遍了城市的樓堂館所、大街小巷。后來，她飛進了一處娛樂場所，里面炫目的燈光、尖利的音響把她嚇壞了。鄉(xiāng)下蚊子慌不擇路地東躲西藏，直到撞在一根柱子一樣的東西上面才停下來。

    “喂，鄉(xiāng)下來的吧？”

    聽出是同類的聲音，鄉(xiāng)下蚊子稍稍安定下來。她睜大眼睛四下張望，原來她是在一座巨大的吊燈的燈繩上，燈繩由幾十根金色的鏈子結(jié)束成麻花狀，上面已經(jīng)散布著許多蚊子了。

    和她打招呼的蚊子個頭比較大，端莊典雅的氣質(zhì)也跟其她蚊子不一樣。

    “嚇死我了！”鄉(xiāng)下蚊子拍著胸口說，“這是啥地方啊？”

    “鄉(xiāng)巴佬！”高處一只濃妝艷抹的蚊子鄙夷地說，“燈繩上已經(jīng)夠擠得了，瞎湊什么熱鬧！”

    其它蚊子盡管沒說什么，從表情上就知道她們不歡迎她。鄉(xiāng)下蚊子頓時局促起來。

    “美美——”跟她打招呼的那只蚊子制止說，“我平時說什么來著？當耳旁風了？大家都是蚊子，不要那么刻薄。”

    蚊子們收斂起敵對情緒，沖著這位不速之客扮鬼臉，不說話了。

    “我叫冰冰，是這里管事兒的。”自稱冰冰的蚊子把鄉(xiāng)下蚊子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和顏悅色地跟她說， “你不要介意，姐妹們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鄉(xiāng)下蚊子靦腆地說:  “鄉(xiāng)下人，哪有什么正式的名字。鄉(xiāng)親們都叫我翠兒……”

    “翠兒——翠花？”眾蚊子笑得前仰后合，“怎么聽著像個東北大傻妞呢？”

    “確實夠俗的。”叫冰冰的蚊子也笑了。她想了想接著說，“想在這里混日子沒個好名字可不行。看你長得還算清秀，就叫秀秀吧——如果你愿意的話。”

    “秀秀？”蚊子們連聲稱贊，“真是個不錯的名字。”

    “那就叫秀秀吧。”鄉(xiāng)下蚊子也很滿意，“這個名字我挺喜歡的。”

    “世界那么大，我們能在一根纖細的燈繩上相遇，這就是緣分。”冰冰拉著鄉(xiāng)下蚊子細長的手說，“我年長幾歲，承蒙各位抬愛，做了KTV里的主管——什么主管不主管的，大家都是姐妹。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不用見外，也叫我冰姐好了。”

    鄉(xiāng)下蚊子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冰姐。

    初次見面，鄉(xiāng)下蚊子給冰姐留下的印象不錯。冰姐古道熱腸，逐一介紹KTV里的蚊子給她認識。

    “那個是美美。”冰姐指著那只指責過她的蚊子說，“臭美猴。人還是不錯的，就是嘴刁點兒。”

    鄉(xiāng)下蚊子帶著些許怯意和帶著些許歉意的美美相互點頭致意。美美的指甲很長，還涂著靚麗的紫褐色，嘴唇很潤澤，眼皮多少有些浮腫，不過不用擔心，顯然是剛割雙眼皮不久。

    “這個是小小。”冰姐親昵地摟住一只身材嬌小的蚊子，一邊搔胳肢窩癢癢她一邊說，“我們的開心果。別看年齡小，活干得那才叫一個漂亮！”

    小小扭動著嬌小的身軀，格格笑著問了一聲秀姐姐好。鄉(xiāng)下蚊子忙不迭地還禮。說心里話，她也喜歡上了這個小家伙。

    果果是典型的男孩子性格。

    樂樂有點自戀，偶爾有不合群的傾向。

    燈繩上所以的蚊子都介紹到了，有老KTV也有近來才加入的，鄉(xiāng)下蚊子臉上掛著不太自然的笑，和每一只蚊子寒暄問好。

    鄉(xiāng)下蚊子態(tài)度謙卑，再加上冰姐的面子，KTV里的蚊子們都接納了她。

    “來這里混的都是姐妹。”冰姐說，“大家要互相關(guān)照，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切不可像人類那樣勾心斗角、互相傾軋——對吧？”小小笑著接過這句冰姐說了N遍的話。    

    “貧嘴！”冰姐伸出食指愛撫地點了一下小小的腦門，小小伸伸舌頭退到了一邊。冰姐略微停頓了一下，接著對鄉(xiāng)下蚊子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也算一只成功的蚊子。但這里畢竟不是鄉(xiāng)下。常言道適者生存，所以你的當務(wù)之急就是要轉(zhuǎn)變觀念，盡快適應(yīng)全新的環(huán)境，因循守舊斷難生存下去。這絕不是危言聳聽，而是血淋淋的教訓。”

    幾只蚊子佐證說，她們剛來的時候，就是因為不熟悉環(huán)境，而且干活的時候還沿用老一套的方法，結(jié)果導致好幾個姐妹被拍。

    “您吩咐就是了，”鄉(xiāng)下蚊子心悅誠服地說，“小妹洗耳恭聽。”

    鄉(xiāng)下蚊子的態(tài)度讓冰姐很滿意。

    “首先，這里的作息時間跟外面不太一樣。我們是白天睡覺，晚上工作——沒辦法，就是這么個情況。所以，你盡快把時差倒過來。”

    “這個不用擔心，”鄉(xiāng)下蚊子說，“我素來就有熬夜的習慣，黑白顛倒對我來說不是個問題。”

    “再者，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態(tài)。”冰姐說，“不可否認，置身于這樣一個環(huán)境，噪音啦怪味啦……難免這樣那樣的不盡如人意。換個角度看，這里每天都好吃好喝的，最重要的是免去了枯燥乏味的冬眠。作為蚊子，還奢求什么？我的意思是學會寬容，不要總像個怨婦似的。” 

    “我不是那種好高騖遠的人，”鄉(xiāng)下蚊子說，“這里的生活我喜歡還來不及呢，怎么會抱怨呢？”

    “蚊子最怕的是什么？”冰姐用了一個設(shè)問句子，“不是饑餓，而是被拍。沒有食物可以等，被拍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冰姐說得很有哲理，鄉(xiāng)下蚊子信服地頻頻點頭。

    “就拿現(xiàn)在來說，大廳里井然有序，人們彬彬有禮，如果此刻貿(mào)然行動，就不是明智之舉。”冰姐總結(jié)道，“時機、戰(zhàn)術(shù)二者缺一不可——這就是防拍術(shù)的精華。”

    做蚊子原來還有這么高深的理論啊！鄉(xiāng)下蚊子很慚愧，跟KTV里的蚊子比起來，自己簡直就是一個文盲。

    “做蚊子不難，做一只有智慧的蚊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知道做蚊子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嗎？”

    “最高境界？”

    “就是別人死了，你還活著。”蚊子們一起說。

    “沒錯，就是活著！”

    “作為KTV里的蚊子，不光要有較高的個人素養(yǎng)，還要了解我們的客人，做到成竹在胸，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鄉(xiāng)下蚊子往下面瞅瞅，KTV里人頭攢動，不知冰姐從何說起。

    “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是本市的市長，盡管身材和人才都不能算最優(yōu)秀的，但絕對是本市最有影響力的男人。”

    “市長先生也來了？”鄉(xiāng)下蚊子情緒有些激動，她睜大眼睛望去，可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又矮又胖的小老頭。豈止不夠優(yōu)秀，簡直就是猥瑣。她第一次見到的大人物竟然是這樣的形象，不免大失所望。她報復(fù)似的說，“我聽說上面出新規(guī)了，領(lǐng)導干部出入娛樂場所是要被問責的——感情是謠傳啊？”

    “不錯，是有這樣的規(guī)定。”果果接過話題說，“不過話說回來了，全市有那么多的領(lǐng)導干部，誰知道是給哪個規(guī)定的？既然不知道是給哪個規(guī)定的那就跟自己無關(guān)。”

    果果說得有點繞，這只鄉(xiāng)下來的蚊子聽得腦袋都大了。不過說老實話她也不想明白——這好像跟蚊子沒有一點關(guān)系。

    “你可能也聽說了，市中心要建一座立交橋。市長把項目送給了他的情婦，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給了她的情夫，那個朝三暮四的小白臉給了他的相好的……最后才到了建橋師手里。呶——”冰姐努了一下嘴，“就是那位。”

    她朝那邊看看，一個禿頂老頭舉著一只高腳杯，弓著腰，正滿臉堆笑地和市長過電呢。

“十幾個億的項目，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連十分之一也不到了……”

    “那不是無利可圖了嗎？”鄉(xiāng)下蚊子不解地問。

    “建橋師才不會做這種雞肋生意呢！”樂樂說，“他拿廢報紙糊了一座橋——可漂亮了！不但得了建筑金獎，好像還上了時代周刊的封面呢。”

    “紙糊的橋？”鄉(xiāng)下蚊子驚叫起來。

    “剛舉行完交接儀式，那邊的一只胖老鼠就迫不及待地到這邊來——據(jù)說是參加一檔相親節(jié)目。也是活該它倒霉，這家伙一向貪吃好睡，體重遠遠超過大橋的負荷，還沒走到橋心呢大橋就垮塌了——太慘了，腦漿都出來了……”

    “這是典型的豆腐渣工程，建橋師這回可攤上大事了。”

    “這不找市長打點來了嘛！”

    “鼠命關(guān)天，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已經(jīng)定性了——胖老鼠負全部責任。”

    “啊？”鄉(xiāng)下蚊子驚訝地眼睛拉成了V形，“難道專家都是徒有虛名嗎？”

    “專家還不是看市長的眼色行事！”

    鄉(xiāng)下蚊子張大了嘴巴。這城里的事情，真不能用鄉(xiāng)下人的標準去評判。

    “那個叫嘟嘟的小姐是市長的干女兒，一口一個干爹叫得可親呢。”美美說，“有次我身體不舒服，活干得有點拖泥帶水，被她直接帶進了包廂里……”

    鄉(xiāng)下蚊子睜大了眼睛: “這下可麻煩啦！”

    “我也是這么想的。我已經(jīng)抱著被拍無疑的心了。”美美突然格格地笑起來，“他們壓根兒就沒理我這個茬，門還沒關(guān)嚴呢兩個人就迫不及待地摟在一起，親上嘴了。”

    “市長先生不是嘟嘟小姐的干爹嗎？”鄉(xiāng)下蚊子不解地問。

    “你真是傻得可愛！”樂樂接過話茬說，“什么干爹干媽的，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掩人耳目的伎倆罷了。”

    鄉(xiāng)下蚊子又好好地端詳了嘟嘟小姐一番，由衷地贊嘆道:  “真漂亮！難怪連市長先生都動心呢。”

    “嘁！”美美撇撇嘴說，“你是不知道，之前最渣的男人都看不上她。”

    “為什么呀？”

    “去了趟韓國，回來就成這樣了。”

    “她真的愛市長嗎？”        

    “……”

    “那個瘋狂搖頭的是個癮君子，你千萬不要去招惹他。上月有個姐妹和他互動了一下，結(jié)果染上了毒癮，積蓄花完不說，把身體也搞垮了。被家人領(lǐng)走強制戒毒去了。”冰姐嘆了口氣，傷感地說，“一起玩的好姐妹，到現(xiàn)在都沒有一點音訊……”

    “不說她了，你再往那邊看。”

    鄉(xiāng)下蚊子順著冰姐手指的方向，看到右邊沙發(fā)上坐著一位風度翩翩的帥哥，正捏著優(yōu)雅的蘭花指，撮著嘴品茗呢。帥哥脖子上掛著一條小孩胳膊那么粗的金鏈子，每個手指上都戴著一枚鴿子蛋那么大的鉆戒。

    “哇！”鄉(xiāng)下蚊子驚呼起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高富帥吧？”

    “其實是個窮鬼。”果果說，“鏈子和戒指是花十塊錢網(wǎng)購的。”

    “他要干什么呀？”

    “做誘餌唄！”樂樂說，“專門釣?zāi)切┥媸牢瓷睢⒂窒胍徊降翘斓呐！?/p>

    “他成功了嗎？”

    “當然，”小小說，“遠的不說，最近就有六個女孩兒被他騙財騙色了。”

    “大家都當心一點，”冰姐一本正經(jīng)地告誡蚊子們，“這位是真正的美女殺手。”    

    鄉(xiāng)下蚊子向左邊看了一下，角落里坐著一位中年男子，渾身赤條條的只穿了一條短褲，正一杯連著一杯往嘴里灌紅酒呢。

    “那個人好奇怪，不唱歌也不跳舞，就知道一個人悶頭喝酒。”

    “那是一位絕望的中國股民。”

    “專家不是說股市見底了嗎？”

    “可別提見底的事了。”果果說，“他就是因為聽信了專家的言論，加杠桿買入——什么嬰兒底、胎兒底、卵兒底……一破再破，都成無底洞了。最后被機構(gòu)強平了。諷刺的是老婆還跟著專家跑了。”

    “要是現(xiàn)在發(fā)起攻擊，應(yīng)該是最佳時機吧？”鄉(xiāng)下蚊子做了一個大幅度的吞咽動作，透露出強烈的進攻欲望。

    “別招惹他，”小小說，“晦氣！”

    “那個穿黑衣的是個生面孔，他的包包總是對著市長，還不時去門口打電話。這家伙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大家都警覺一點。”

    當時鐘指向凌晨一時三刻的時候，KTV里熱烈的程度達到了高潮。在酒精、以及荷爾蒙的刺激下，人們亢奮到了極致，場面一片混亂，KTV里已經(jīng)沒有北了。

    “姐妹們，聽我說，”冰姐拍拍手，“都檢查一下自己的裝備，我們要干活了。”

    “早準備好了，”蚊子們個個摩拳擦掌，異口同聲地發(fā)出請求，“快點分配任務(wù)吧！”

    “那我們就開始行動了。”冰姐拉起小小的手，信任地說，“成功往往都源于一個完美的開端。小小，你心思縝密、處事沉穩(wěn)，這打頭陣的任務(wù)還得交給你。對象嘛，你自己選。”

    小小朝下面看了看，迅速鎖定目標，一個俯沖就下去了。

    建橋師忽然感覺耳朵尖火燒火燎地疼，他知道有一只蚊子叮在那里。但此刻他正雙手端著酒杯給市長敬酒呢。等他終于騰開一只手拍下去的時候，小小早回到燈繩上了。

    小小不辱使命，活干得干凈利落，贏得了所有蚊子的贊譽。

    “姐妹們，我們還是按照慣例，照顧一下市長大人和嘟嘟小姐吧。這支舞曲跳完他們就要進包廂了——那里是我們蚊子的禁區(qū)。這個女人可不好對付。美美，還是你去？”

    “那我就當仁不讓了。”美美立刻進入戰(zhàn)備狀態(tài)。她觀察了一下客人的分布情況，迅速劃定出一條最佳的飛行線路。

    冰姐檢查了一下美美的裝備，拍著她的肩膀叮囑說:  “注意安全。”

    美美出發(fā)了。嘟嘟小姐對蚊子特別敏感，直間進攻她一般很難得手。美美吹著口哨，大搖大擺地從她眼前飛過。嘟嘟小姐如臨大敵，高舉著一雙小手嚴陣以待。美美在嘟嘟小姐嚴密的監(jiān)視下，優(yōu)哉游哉地落在旁邊一位男士的肩膀上，慢條斯理地履行著吸血前的每一道工序。嘟嘟小姐終于放松了警惕，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和市長眉來眼去。美美迅速起飛，神不知鬼不覺地叮在嘟嘟小姐粉嫩的大腿上。燈繩上的蚊子們，見證了美美的肚子鼓起來的全過程。

    美美把這招瞞天過海玩得太精彩了！

    市長像嬰兒一樣把頭埋在一個妖艷女人的懷里，要不是屁股還在有節(jié)奏地扭動著，真以為睡熟了呢。

“這個就交給你了。”冰姐對鄉(xiāng)下蚊子說，“餓壞了吧？沒什么可矜持的，盡情地享用去吧。什么時候厭煩了，再回來也不遲。”

    鄉(xiāng)下蚊子明目張膽地趴在市長的脖梗子上，口器精準地刺進一條藍幽幽的像蚯蚓一樣彎曲蠕動的血管里。市長先生竟然沒有一點回應(yīng)。她大口大口地吮吸著，直到吃得都打嗝了才拖著笨重的身子飛回來。

    鄉(xiāng)下蚊子初戰(zhàn)告捷，蚊子們熱烈鼓掌表示祝賀。

    冰姐滿意地點著頭說:  “身手不錯，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果果，該你了。”冰姐指著下面說，“騙子快要得手了，這是最后的機會。你從右邊迂回過去，動作要快，下口要狠。記住: 不要貪玩，見好就收。”

    果果果真是孩子氣，干完活回來就得了，她偏偏又去戲弄騙子。騙子惱羞成怒，揮舞著一把大號蠅拍，滿世界地追打倉皇逃竄的果果。要不是冰姐及時分散了騙子的注意力，果果今晚肯定被拍了。

    好在有驚無險。

    冰姐嚴厲批評了果果擅自改變行動計劃的錯誤行為，并勒令停飛反省。

    接下來，所有的蚊子都出動了至少一次。蚊子們選擇的時機恰到好處，每只蚊子都收獲不菲。

    小小一共出擊了三次，吃得肚子都有點撐了。

    大廳里的客人除了老股民和癮君子，幾乎都被蚊子光顧過了。美美也出擊了三次，她三次選擇的對象都是嘟嘟小姐。

    一曲終了，市長和嘟嘟小姐擁著進了包廂。老股民已經(jīng)醉死在桌子底下了。騙子也終于搭上了一位寂寞的少婦。至于黑衣人，行蹤太過詭秘，只被小小光顧過一次，誰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就走掉了。

    蚊子們圓滿完成了任務(wù)，陸續(xù)回到燈繩上。她們有的閉目養(yǎng)神，有的說笑打鬧，還有的對著鏡子搔首弄姿……總之，她們個個酒足飯飽，盡可以做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了。

    鄉(xiāng)下蚊子想起之前問的那個問題還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就又問了一遍: “她真的愛市長嗎？”

    冰姐正要說什么，突然闖進來一個憤怒的老女人，身后跟著兩個耀武揚威的大漢。

    “我知道了——”冰姐恍然大悟，“黑衣人是一位私人偵探，是他給市長夫人通的風報的信。”

    “這下好了，有熱鬧看了。”

    “別光看熱鬧呀，”冰姐說，“勞煩哪位姐妹再辛苦一趟，過去和客人打個招呼，騷擾一下也算禮貌。切記: 包廂里不能進去。”    

    后來發(fā)生了什么，誰都能想到，KTV里的蚊子們早已司空見慣。

    以后的每天都有故事發(fā)生，有的新鮮刺激，有的狗血無聊。KTV里一如既往的燈紅酒綠、笙簫歌舞，簡直就是蚊子們的天堂。

    從鄉(xiāng)下來的那只蚊子死心塌地喜歡上了這里富庶繁華的生活。她像KTV里的所有蚊子一樣——不，她就是KTV里的蚊子，白天養(yǎng)精蓄銳，晚上盡情享受上天賜予的饕餮盛宴，過著神仙一樣的生活。不過，有一事她始終想不明白:

    嘟嘟小姐真的愛市長嗎？

    2016.0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