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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條小吃街，各種特色風(fēng)味小吃，引來不少食客前來品嘗。

    有時候吃膩了大酒店的盤碗碟子，高檔餐廳精心制作的美味，也想換換口味，來吃大排擋、路邊攤。

    這次我又想吃大排擋，男友拗不過我，只能作陪。

    “看看這里衛(wèi)生這么差，怎么吃？”男友推了一下眼鏡，表現(xiàn)出來委屈。

    “看看，他們吃的可香啦。”我的目光落在幾個年輕人身上，邊吃邊喝邊說話，熱火朝天的投緣。

    “先生小姐，請點菜。”服務(wù)員拿來菜單。

    “你點吧。”男友把菜單遞給我。

    看看菜單，我也不知道點哪個菜，東張西望看別的桌子上的菜。

    “給我上那個菜。”

    “紅燒茄子。”服務(wù)員順著我的方向報菜名。

    “再來那個，還有那個紅色的，那個魚湯，那個小圓盤里的，那個，那個。”我繞有趣味的現(xiàn)場點菜，把服務(wù)員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小姐，你現(xiàn)在點了紅燒茄子、醋溜白菜、木須肉、鯽魚湯、拌針針菇、炒蛤蜊、燉土豆，還需要什么？”服務(wù)員問。

    “就這些吧。”我實在想不起再點什么菜。

    “小姐，點菜一般是雙數(shù)，你再加一個吧。”服務(wù)員耐心告訴我。

    “哦，你們店有什么特色菜？”

    “我們店的招牌菜是，大鍋燉雞。”

    “好，來一個。”

    “好的，請稍等，請問你們點什么酒？什么面食？”

    我看看，大家都喝啤酒，沒有白酒紅酒之類的。

    “來瓶啤酒。”

    “請問您是要瓶裝的，還是散裝的？散裝的是自己釀制的。”

    看看桌子上不少用大型玻璃杯裝的啤酒，心里好奇。

    “就要這樣的。”

    “好的，散裝啤酒。”

    菜陸陸續(xù)續(xù)上來，有的口感不錯，有的不合口味。

    “看看，這些菜都不能吃，你就不能到正規(guī)酒店。”男友的嘮叨，在服務(wù)員的到來戛然而止。

    “大鍋炒全雞，小姐你們的菜上齊了，需要什么面食？”服務(wù)員看出男友的不屑，討好般問我。

    “嗯，來那個吧。”我指著鄰桌。

    “水煎包，請稍等。”

    “這些菜實在難以下咽，衛(wèi)生太差。”男友用筷子翻著菜，不肯食用。

    男友養(yǎng)優(yōu)處尊慣了，有點潔癖，我吃的津津有味，也不理會他。

    門口有陣騷動，我也尋聲望去。

    只見兩個穿戴破爛不堪的人，被店家和食客轟出去了，有的食客還在啰嗦。

    “又臟又臭，簡直影響食欲。”

    “這樣的人還活著干嘛？死了算了。”

    我隔著玻璃窗注視著兩個人，衣著爛僂，蓬頭垢面，互相攙扶前進(jìn)。

    等等，低著頭的是男人，顫巍巍的摸索前進(jìn)，他好像，是盲人。而抬著頭的是女人，從她那癡癲瘋樣的動作，還有傻笑不停，好像，是傻子。這樣的兩個人結(jié)合，生活可想而知……

    現(xiàn)在是飯點，食客特多，老板都把他們趕出來。接連進(jìn)了幾家小吃店，他們遭遇轟趕，沒得到丁點吃的。

    鄰桌幾個人說著這兩個人，“原來就那個男瞎子來討飯，飯店老板看他可憐，打發(fā)他些剩飯菜。后來多了個女傻子，一天來討好幾次吃的，老板們厭煩了。你說，店里經(jīng)常來這樣的人，誰還敢來吃飯啊？”

    “我聽說，那瞎子特疼傻子，有好吃的總是讓傻子多吃。”

    “哦，怪不得傻子那么胖，瞎子那么瘦，嘿嘿，還挺恩愛的。”

    “看看，什么破地方，還有些殘疾人。”男友嫌棄的扔下筷子。

    哦，這樣的兩個人，我倒好奇心很大。

    “我去趟洗手間。”拎起包，我出了門，跟隨兩個人而去。

    隔著數(shù)米，我就聞到陣陣惡臭，嗆的我掩鼻，自己也弄不懂為什么，會對這兩個人好奇。

    “滾出去，沒看見我正忙著嗎？”

    “養(yǎng)不大的白眼狼，喂不飽的豺狼，凈給我添亂。”

    “我遭了什么孽，招誰惹誰了？喪門星天天來轉(zhuǎn)悠……”

    這是家包子鋪，生意不景氣，老板發(fā)著牢騷，好像這些不如意，都是這兩個人帶來的。

    傻子嘿嘿傻笑不停，還流口水，目光呆滯零散。瞎子不言不語，緊緊拉著傻子的手，生怕一松手，就丟了……

    我實在看不下去。

    “老板，包子怎么賣？”

    “肉包素包都有，一塊錢兩個。”

    打開錢包，剛好有兩塊零錢。

    “老板，兩塊錢的肉包。”

    “好嘞，在這里吃，還是帶走。”

    “給這兩位吃。”我用手指了指傻子瞎子。

    “好好好。”老板忙不停的應(yīng)允。

    我看見老板從里面拿出來包子，我多了心眼。

    “老板，我的錢有問題嗎？”

    “沒有啊！”老板被我問愣了。

    “錢沒問題，包子也別有問題。”

    “哦，好好好。”老板放下剛才的包子，重新包裝鍋里剛出籠的包子。

    “分兩份包裝吧。”我料定老板不會讓他們進(jìn)店吃包子的。

    瞎子恭敬的低著頭，我也不確定，他是否聽到我的話。如果聽到，他是不是應(yīng)該說句“謝謝”，可是他沒有。算了，都這么落魄了，也不要跟他講什么禮儀素質(zhì)問題。

    我隔窗注意著，傻子高興的吃著肉包子，不幾口吃完了。瞎子把自己的一個包子，分給傻子吃，他的那一個包子，吃的很慢，是不舍得吃？還是什么？

    男友玩著手機(jī)，默默陪我吃飯，一大桌子菜，兩個人根本吃不完。

    “服務(wù)員，結(jié)賬。”

    男友掏錢結(jié)賬，我看著飯菜，想著門外的兩個人。

    “請給我打包！”

    男友聽到我的話，像看外星人那樣奇怪，我們經(jīng)常在外吃飯，從沒打過包。

    “把水煎包、雞肉打包。”看著亂糟糟的菜，也就只能帶走這些。

    門外那兩個人還在等待，肯定是沒吃飽，等著剩菜剩飯吧。

    “喏，吃吧。”我把雞肉遞給瞎子，心想，我就是救世主，拯救這兩個人。

    瞎子好像是感激涕零，有點彎腰的動作，他那本就彎曲的腰，身高比原來矮了半截。

    “冉冉，你干嘛不全給他，還拎著干嘛。”男友不解的問我。

    “這個，保密。”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不全給他。

    我們沿著路散步，難得有閑心，做點自己喜歡的事。

    “看看，你都做了什么，長尾巴了。”男友不滿的指責(zé)我。

    “怕什么，車一開，他們怎么追？”我笑男友的傻氣。

    有個人影靠近我，趁我不備，搶我的斜背包。包里沒有多少現(xiàn)金，卡對外人是廢物，手機(jī)也值不了多少錢。可我緊緊拽著不松手，因為男友在，他肯定能制服劫匪。

    “啊！救命！搶東西啦！”我大聲喊著叫著，希望能引來很多人，幫助我。

    男友正在玩手機(jī)游戲，抬頭看看，又低頭玩去了。

    “松手！不然有你好看！”劫匪猖狂要挾我。

    眼看我搶不過，準(zhǔn)備松手，一個身影摸索著趕過來。是他！對，是那個瞎子！

    “救命！救命！”我剛要松的手，再次緊握，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劫匪身強(qiáng)力壯，顯然不把瞎子放在眼里，從兜里掏出來刀子，亮晃晃的耀眼。

    瞎子根據(jù)我的聲音，趕過來，從背后摟著劫匪。劫匪用力一甩，胳膊肘狠狠的打在瞎子肚子上。他表現(xiàn)出來痛苦，彎著的腰更加彎曲，卻沒有發(fā)出痛苦的呻吟，那低弱的如同呼吸的聲音，難道，他失聲？

    我緊張的松開手，劫匪拿到包，卻被瞎子纏上。劫匪又錘又打又踢，瞎子就是緊緊摟著他，不肯松手。憤怒至極的劫匪，急著脫身，舉起手里的刀子，一下，兩下，三下……

    鮮血淋漓的場面，嚇醒了我，我摸起身邊的竹竿，對著劫匪，使勁打過去。一下，兩下，三下……

    從小怵血的我，瘋子那樣用力，閉著眼睛打，打在哪里也不管……

    渾身無力的我，癱坐在地上，男友還在發(fā)愣。

    “還愣著干嘛？打電話報警！”

    劫匪渾身顫抖，顯然被我打的不輕，瞎子倒在血泊里，沒有掙扎呼喊，雙手仍然緊緊的摟著劫匪……

    我的心碎了，視線模糊，瞎子在這里，傻子呢？

    傻子被人用繩子栓著手，栓在樹上，依然傻傻的笑，不停的點頭。

    解開繩子，領(lǐng)著傻子到現(xiàn)場，她的目光癡呆零散，竟然無視瞎子的離去……

    我把水煎包放在傻子手里，想彌補(bǔ)什么，她捧著包子，竟然不急著吃，只是緊緊抱在懷里，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想瞎子，想跟他一起分享……

    警車護(hù)送急救車緊急趕到醫(yī)院，我拉著傻子也坐上急救車，瞎子跟劫匪都進(jìn)了搶救室。

    門外警察問我，關(guān)于當(dāng)時的情況，語無倫次的我，說不明白。在學(xué)校，我可是辯論高手，經(jīng)常參加辯論會，奪得榮譽(yù)嘉獎可這次，我跟傻子一樣，捋不出頭緒來。

    醫(yī)生出來宣布，瞎子因搶救無效，死亡！！

    我一直在心里祈禱瞎子醒過來，我可以彌補(bǔ)一下，聽到這個噩耗，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為什么？要讓我背負(fù)感情債？一輩子的良心不安！

    “即使不發(fā)生這事，以他的身體狀況，也活不了多久。”醫(yī)生安慰我。

    我抬起來迷茫的眼睛，難道他……

    “冉冉，你不認(rèn)識他？多年前遠(yuǎn)洋公司的那場大火，他就是那個救火英雄！燒傷面積太大，他也拒絕移植皮膚，說是浪費(fèi)錢。因為燒傷，他的語言功能障礙，視力可能也失明，唯一的聽力好一點。”主治醫(yī)生是爸爸的至交，他很溫和的講述，我聽的心里冰涼。

    遠(yuǎn)洋公司是爸爸的一個子公司，可他就這樣對待救火英雄？虧他平時還教導(dǎo)我知恩圖報，明白是非，竟然

    “喂～冉冉，你在哪里？”

    “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冉冉，你怎么了？告訴爸爸，冉……”

    撥通爸爸的電話，我就說了這句話，爸爸擔(dān)心的詢問，被我掛斷。他打電話來，我也不接，我不能接受他是這樣的人。

    媽媽的電話打過來，我沒接，一遍，兩遍，三遍……

    半小時后媽媽趕來醫(yī)院

    媽媽小心的把我攬進(jìn)懷里，溫柔的撫摸我，她知道我的個性，如果我不開口，誰也問不出什么。

    虛弱的躺在媽媽懷里，一種夢境的縹緲，我沒有哭，也沒有吵嚷。瞎子正在挪著他的腳步，清晰又遙遠(yuǎn)，一步步離開這個讓人憎惡的世界。

    “冉冉，我們回家吧。”媽媽攙扶著我，走出門診部。

    突然我打了個冷顫，撒腿就回跑。

    “冉冉，你慢點，別摔了。”媽媽跟著跑在后面。

    還好，傻子還在，她不停的點頭傻笑，不停的流口水。懷里緊緊抱著水煎包，她不舍得吃，她在等一個再也回不來……

    “冉冉，她是誰？”媽媽吃驚的問。

    “從今以后，我來照顧你，我就是你姐。”我拉著傻子，回了爸媽特意給我挑選的房子，這是準(zhǔn)備做嫁妝的房子。

    “冉冉，她是誰？”媽媽追問。

    我領(lǐng)傻子進(jìn)了浴池，給她清洗污垢，媽媽看我辛苦，也拋下嫌棄，陪我給她洗澡。

    洗干凈的傻子，穿上我的名牌睡衣，清秀可人，只是動作難改。

    “冉冉，先送她去精神病院，興許能好點。”媽媽的提議，我點頭。

    媽媽陪我送傻子去精神病院，安排最好的治療

    “冉冉，先休息休息，不要亂想，媽媽一會就來陪你。”

    屋子靜的出奇，空蕩蕩的發(fā)慌，拎起來包走出去。

    這是片平民區(qū)，不時有垃圾桶和流浪狗，還有稀疏的路人。一路打聽，終于找到，輕拍院門。

    “誰啊？”伴隨著門開，走出一老太婆。

    破舊的衣服，彎曲的身子，滿臉皺紋，在訴說她的滄桑，還有稀疏的花白頭發(fā)。

    “你是？”

    “他住在這里？”我四下打量，低矮的房屋，老化的門窗，凌亂的家具，臟兮兮的地面墻壁……

    “屋里坐吧。”

    踏進(jìn)房門，屋里陰暗，聽到有人嘆息，“誰來了？”

    借著弱光，亂被褥里坐著一人，瘦骨嶙峋的影子，顫抖的聲音。

    “姑娘，前幾天送來的錢，我們收到了，這孩子，他，他……”老婆婆說不下去，哽咽著。

    “為什么不給他治病？”我想弄明白，是不是爸爸負(fù)了英雄。

    “每年都有錢打在我們賬戶上，是他自己選擇放棄，不想浪費(fèi)錢。”老婆婆掩面而泣。

    “為什么讓他流落街頭？”

    “開始他是出去散心，視力失去前，他撿了個傻子，我伺候這老小，都顧不上。逼他送走傻子，可他寧愿領(lǐng)著傻子乞討流浪，也不改，沒辦法，我們也不容易啊。”老婆婆句句哭泣，哭的我傷神。

    可我沒有落淚，出奇的堅強(qiáng)。

    “你們的錢，夠用嗎？”看看凄慘的家。

    “夠用夠用。”床上的老爺爺插話。

    “明天，你們搬到敬老院去住，什么也不用帶。”

    聽到我的話，兩個老人失聲痛哭……

    精神病院的醫(yī)生打電話給我，說傻子恢復(fù)了記憶。

    “你是誰？”

    “我是，是，小玲。”傻子歪著頭想。

    “你在哪里住？”

    “海邊，好大好大的海！”

    “那你的男朋友呢？”

    傻子使勁的想，歪歪頭，晃晃腦。

    “男朋友？男朋友！”

    “我想起來了，我們快結(jié)婚了，他又跟別人好上了，他不要我啦，不要我啦。”傻子開始撕拉頭發(fā)，焦躁反常。

    醫(yī)生護(hù)士走過來，攙扶她進(jìn)了病房。

    海邊？好大好大的海！傻子應(yīng)該是住在鄰市，也就是說，她的傻跟瞎子無關(guān)，瞎子撿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傻了。

    在我的努力下，傻子恢復(fù)正常，她選擇跟家人團(tuán)聚，過上平常生活。

    這一忙，多半年過去了。

    “冉冉，你們是不是該定婚了，別讓我們老人家跟著干著急。”爸爸小心問我。

    自從瞎子救我，我再也不肯正眼看那個我青梅竹馬門當(dāng)戶對的男友了。他家是對外貿(mào)易，我家是國內(nèi)跨行業(yè)公司，很多時候，兩家聯(lián)手，所向披靡。打小我們一起長大，是包括父母在內(nèi)，所有人眼里的金童玉女。

    可他在我有危險的時候，全然不管，跟著他會有幸福嗎？

    “對我的生死無動于衷，我不嫁！”我說的斬釘截鐵。

    “換作是你，你會救我嗎？”坐在沙發(fā)上的男友，忍受不了指責(zé)。這些天，他的父母不止一次訓(xùn)斥他，說教他。

    “我會，肯定會。”

    “如果那瞎子不死，你就嫁他吧。”男友失去紳士風(fēng)度。

    “嫁給誰是我的權(quán)利，與你無關(guān)！”我咬著牙，憤恨不已。

    “滾你媽的門當(dāng)戶對！”男友拎起來他的外套，罵咧咧的走了。

    “冉冉，別怕，還有我跟你媽，會一直保護(hù)你。”爸爸拍拍我的手。

    “爸，我錯了嗎？”依偎在爸爸肩頭，我又開始茫然。

    “冉冉，你沒錯，爸爸支持你！”爸爸疲憊的語氣，很清晰，又很遙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