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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

——朋情系列散文之七

       師傅是我讀高中時的體育老師，他叫于從利，是我們高山鎮峨山后村里的人。于老師不僅教過我們，而且后來我們與于老師同在一所初中一起從事教育教學工作二十多年，因而我們這一級從事教育工作的高中同學都親切地叫于老師為“師傅”。

       一九七五年夏天，我們升入了海陽第十十六中學。我們這一級學生被稱作五級，因為學校是一九七一年建成并開始招生的，第一級學生稱為海陽十六中一級，這樣一級一級地排列下來，我們這級七五年入學的就理所當然地被稱為五級了。

       上第一節體育課時，我們排好隊來到操場上，看到一名特別年輕的男老師站在操場中間。他，二十歲上下的樣子，近一米八的個頭兒，留著平頭，白皙的方臉盤，虎背熊腰的，一身白色的運動服，顯得合體而干練、英俊而瀟灑。我們都摒住呼吸羨慕而又崇拜地望著這位年青的老師，那一節課上得好激動啊！后來才知道這位老師叫于從利，是本校三級的學生，剛畢業留校任民辦教師的，他的業務很棒，田徑、球類等運動項目成績在全縣都是名列前茅的，在我們校史上更是體育全能的第一人。

       于老師上課的時候，是很有個性的。集體上課時，不管是上理論課還是上實踐課，他都是一臉嚴肅，聲音宏亮干脆，毫不拖泥帶水，不帶半點笑模樣兒。輔導個別學生時，不論是女生還是男生，他都是輕聲細語，溫情脈脈，臉上總是笑美美的，直到學生學會為止，從不大呼小叫的。記得有一次學習單杠課，我們幾個矮個或體弱的男生，夠不著單杠，于老師便逐一把我們抱起來讓我們抓住單杠來練習，并告訴我們平時應如何鍛煉臂力。輪到我時，由于平時缺乏鍛煉，于老師把我抱上去抓住了單杠也無力上杠，只能用手抓住橫杠在那懸著身體搖擺著，看著這光景兒，于老師噗通一下笑了，他說活像掛了一扇豬肉啊，惹得大家都笑起來。然后，于老師把我抱下來，并告訴我說回家后經常抓著門框的上坎兒練練，時間一長就把臂力腹力練上去了，后來我便依計而行，還就真的練上去了。

       一九七八年，海陽縣公辦學校辭退民辦教師，于老師回到高山鎮聯中，被選送去進修學習英語。一年后，于老師被分派到尹家聯中教英語課，從此他成了一名合格的英語教師，任教過多年的初中畢業班的英語課。一九八六年八月尹家聯中合并到高山鎮初中后，于老師重新回到他的老專業上來了，又開始教體育課，再沒教過英語課。一九九二年八月，我們石現聯中又合并到高山鎮初中，從此，我與于老師成為同事至今，于老師一直在教授體育課，也就從這年開始，我們這伙于老師的學生都喊他“師傅”了。

       師傅這人特憨厚、實誠，從不與人去爭什么，不去計較什么。他教英語那些年，教學成績很棒，但一到評先選優時，領導或者有那位教師去找他央求他讓讓名額，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因而自己連個縣優都沒有，九四年一批民師轉正時師傅就因缺一個縣優而名落孫三了。最不可思議的是，有一年他老人家將一個民辦教師考學的名額都讓出去了！我們這一伙子他的徒弟都說師傅做好人好事做得有點過頭了，大概在全國評傻子也能進前十名，他老人家呵呵一笑說誰去考不一樣呢，何必都要去你搶我奪的。

       一九九六年新學期，我被提拔起來做學校副教務主任，幾年后就開始主管學校教學工作。于老師那時和另一名公辦教師教學校的體育課，他們的教學成績和競賽成績都不錯。眼看著一些民辦教師轉正的轉正，考入師范學校去讀書的讀書去了，于老師也著急了。那一年，他們的體育成績在全縣都是名列前茅的，臨放暑假時，于老師和我在廁所里遇見了，他說：“我們今年的成績不錯，你們幫幫忙吧！”放假前，我找到了主管學校里考核工作的王增榮副校長向他打了個招呼。因為當時的考核是有機動的余地的，比方說同一個等次的情況下是可以照顧一下老教師的。王校長答應了，并且說你讓于從利老師暑假里來學校里找找我，我們拉談拉談。之后，我便告訴了于老師，并且面授機宜，讓他如何如何去做。誰知暑假開學后，王校長對我說：“你老師于從利怎么搞得？一個暑假都沒來學校！”我一聽真的是火冒三丈，立即找到了于老師質問他，于老師很是難為情地說：“唉，你看看這事讓俺弄的，俺是放不下這張臉啊，你說……俺俺怎么……”競爭如此激烈的社會環境下，于老師還是有這樣的想法，其結果是可想而知的了，最終雖然他老人家考核為優秀，但是與縣級優秀教師的稱號又一次失之交臂了。

       于從利老師在學校里，不僅在在校學生面前從不失老師的身份，始終是做到身正是范，而且就是在我們這些與他一起工作的學生面前都是永遠不亂說話，不亂做事，本本分分，遵規守紀，勤勤懇懇做好學校交給他的一切事情。當他看到我們這些他的學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時，于老師總是會及時提醒我們應該怎么做不應該怎么做，他老人家處處都在給我們做表率啊。

       于從利老師還是個十分孝敬長輩的人，他經常教育我們說，一定要好好地對待長輩，去孝敬他們，讓老人過個幸福的晚年。他的父母、岳母都是八九十歲的老人了，于老師天天早晨、晚上去父母那里問寒問暖，送吃的用的，陪著老人說說話聊聊天；隔三差五的，于老師就叫上妻子一起去岳母那里探望一下，送點吃的用的。他說岳父母也是父母，一樣要好好尊敬贍養他們，幾十年如一日，把妻子的娘家人感動得直翹大拇指夸贊他。

       于從利老師在雙休日、節假日里特喜歡“玩”，他玩的內容也是豐富多彩的。

       于老師喜歡同別人下象棋。下象棋的時候，他排兵布陣，深思熟慮，謹慎下好每一步棋。他說下象棋不僅鍛煉人的思維，更會讓人修心養性的。于老師的棋藝是比較高的，在他村子里、在我們學校里鮮有人能勝他。王增榮校長的棋藝也是很高的，他調來我們學校幾年后，跟于老師混熟了，兩個人經常切磋棋藝，互有勝負。王校長酒量比我師傅大，專等著于老師喝酒有點高了時提出楚漢之戰的邀請，十有八九都是我師傅輸得一塌糊涂。每次過后我都會說，師傅今后不要喝酒之后與王校長下棋了，你是孔夫子搬家——盡是書（輸）啊。于老師就會呵呵一笑說，沒事的，不就是玩嘛。

       于老師喜歡搓麻將和玩撲克牌，贏輸幾個小錢都不在乎。在玩這些小打小鬧時，他有兩條自己給自己定下的規則，這就是一不跟自己的學生玩，二不會欠誰的錢，即使當時身上沒錢了，過后一定還給人家。他說不能去跟自己的學生做這些事，這不是正經事兒，更不能不講誠信。

       于老師喜歡去釣魚、捉魚。春秋季節，在雙休日、節假日里于老師就會去水庫、水塘里釣魚，一個人帶上馬扎子、漁具，一蹲就是一個半天，總會有收獲的。他說，釣魚更是修心養性的事情，不能急躁，就如人生一樣，干什么都要耐得住性子，不能望著這山比那山高，不管做什么都要把它做得讓人不說好也不能說不好。夏日里，于老師喜歡去河里、水庫里掛魚，這種捉魚方式魚捉得更快更多。不管是去釣魚，還是去掛魚、捉魚，只要有了收獲，于老師就會親自下廚研究起做魚的多種做法，邀上親朋好友來品嘗，有時于老師就會把自己釣來的或者捉來的魚做好之后帶到學校來，讓我們大家享受美味。

       于老師玩的生活豐富多彩，也是與自己的妻子支持是分不開的。我們的這位師娘，是個不簡單的人，她在村子里做村委委員、婦女主任近三十年，為人處事大方公正，眼光長遠，心胸開闊。由于于老師和妻子都是品德高尚的人，他們在村子里的人緣特別地好，他們家里的農活之類的事情街坊鄰居、親朋好友都就幫著干了，故而于老師就有好多時間去玩。

       2009年8月，我從學校教務主任的位子上退下來后，便不再天天上班了，于是去了煙臺定居。那時，于老師就在學校大門口兒做門衛工作，每當看見我從煙臺回來時，他老人家都會在學校家屬房里他的那個家里好好招待我，讓我心里暖暖的，從心底里感到師傅就像自己的父親一樣。

       2012年9月，我們高山鎮中學合并到了原來的海陽五中，成為了一所新的學校——朱吳初級中學，于老師和其他老師一樣也來到了這所新的學校，2013年后，我也回到了學校上班，我們師徒又在一起工作了。

       2015年8月，于老師退休了，我們相見的時間少了。說實在話，我是很想念我的師傅于老師的，一定找個時間去看看他老人家，跟師傅坐坐，聊聊天兒。

       祝我的師傅——于從利老師安康幸福、快樂永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