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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節去旅游，指定的時間早已過去還不見車到來，正在給導游打電話時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你們是不是等車到海南旅游的？”隨著那句蹩腳的廣普話，兩個女人站在面前。

    “是啊。”

    “啊，那太好了，我們也是，七點鐘就到這里來了，可到這會不見車，導游也聯系不上，急死我們了，正準備返回去呢。”

    黑發瘦高個的這位是個見面熟的脾氣，你好漂亮呀、你真年輕呀，身材好棒噢、衣服真好看呵，真真假假，總會使人聽得舒服，這樣的高帽，說話間已給我家那位戴上了幾頂。

    “年輕什么呀，都五十多了，姐姐你也好年輕呵。”我家這位也試探地返還上一頂。

    “差不多，差不多。”

    橘紅頭發個子略矮些的那位攔過了話頭。

    “我們”是兩個頭發一黑一紅，一個適中，一個略瘦，年齡約摸六十上下穿著樸素的女人，每人身上背個旅行包，手里拉一個旅行箱。她們是年前在珠海一家旅行社報的團，當時告訴她們初三早晨七點半在中珠大廈前等車，時間早已過去，不見車導游也不給她們打電話，她們又沒留下導游和那家旅行社的電話。把手中的合同和我們的對照后，那個黑發吐出一口氣：

    “我們是一個團的，還好，是車還沒來，再不遇見你們，我們就要回去了，好不容易才請的假，這要回去不定哪天才能請到假呢。”

    “好不容易才清的假？”我注意地看一眼面前兩位，雖說一個長發烏黑，一個短發橘紅，但那染過的頭發到底遮飾不住臉上的皺紋。

    “怎么著也是五十來歲的年齡了吧，兩個是做什么的，這個年齡工作還挺忙的？”我心中暗忖著，前走幾步到路口，從馬路的車流中辨識著導游告訴的那個大巴車號。

     “你是個好人，這一路我們就在一起，好時時有個關照。”上車時黑頭發一臉期盼地對我家那位說道，上車后又特意坐在了我們的鄰座。

    “你們在聊什么，聊得那么起勁？”坐定后我悄聲問。

    “她在給我講她們去過的地方，你別說，她們去過的地方天南海北的還真不少，西藏、青海、烏魯木齊、銀川、黑龍江、大連、云南、四川、南京、上海等等，廣東、廣西她們也去過大半，少說也有好幾十個。”

    “哦！看來兩個是經常結伴的‘驢友’，她們是哪里的？”我有些好奇。

    “澳門。”

    自從那句“一路我們就在一起，時時有個關照”的話后，卻是這兩位一路在關照我們，尤其那位黑發瘦高個，格外機靈，景區排隊、餐廳吃飯、輪船占座、賓館拿號牌等等，無不搶在前邊替我們代勞，直把我家這位一貫禮讓他人的搞得滿面桃花不知所措。倒是我們卻一點也不曾關照過她們。

    中午一點多鐘，到一家高速公路服務區的餐廳吃飯，餐廳已被游客擠滿，待我們進門時兩位已替我們占好一處座位，遠遠向我們搖手招呼，東西放在座位上后，四個人都去旁邊的窗口前買飯，黑頭發身手敏捷，先一步隔幾個人排在我倆前邊后，招手示意我們到她那里。自從清晨出門，到這會真是餓了，服務區的飯菜無例外都是快餐且貴得離譜，我倆躊躇一會花七十八元各挑了兩碟中下檔次的小菜和一個例湯，一碗米飯，這兩位更簡單，每人只一根玉米。

    “晚上人妖表演和夜游三亞灣是自費，每人三百八十塊，去的就交錢。”車上導游向大家征求意見。

    “你們去不去？”黑頭發轉頭問我們。

    “好，你們去，那我們也去。”聽到我的回答后，黑頭發和橘紅頭發交換一下眼神后說道。

    團員中有十來位年齡明顯在六十歲以上，幾個景點票價欄中寫著六十至六十九歲半價，七十歲以上免費，報團時大家都是按全價交了錢的，以前參加過的旅游團，那一半的票款，導游都是當時退還，不見導游退錢，不免有人議論起來，在亞龍灣景點，導游收集六十歲以上游客的身份證，說是為了彌補那一半的票款，送大家電瓶車票一張，不同于他人，兩人拿出的是《出入境證》，我瞄一眼，兩人竟然是六十六歲！

    “澳門的身份證和我們一樣嗎，能不能讓我看一眼？”我有些好奇。

    “不一樣，我們進出用的都是出入境證。”

    澳門身份證是怎樣的，到底沒有看到。

    海南島的風景另有一番熱帶風情的景致，一路的景點中，我們不時用手機把熱帶雨林、椰田古寨、海洋風情等等景色收入相機，也請一路同行的兩位幫我們合影，見她兩個拿個小相機，時不時的互拍，我家這位幾次建議幫她們拍張合影，卻幾次都被婉言謝絕。

    “這澳門人看來另有講究，你看到了嗎，一路上她們雖然客氣，但絕不打聽別人私事，對人也是拒之千里，你別再熱臉去貼冷屁股了。”碰到這樣的機會，對我家這位一向熱心過頭的毛病不由得借機抑郁一句。

“呵呵，也是，剛才提起，我倒是把自己介紹個徹底，真的不見她們介紹自己一句。”

    承兩位“驢友”一路關照，四天后的傍晚終于回到了出發時的原地，我從手機搜索、購買回家的輕軌票。

     “唉，手機還能買火車票？！”橘紅頭發一臉新奇。

    “那錢怎么付？”得到我的肯定后，橘紅頭發又問。

    “也從手機上付啊。”

    “這能行嗎？！”黑發瘦高個也是一臉驚奇。

    “很簡單啊，申請個支付寶賬號，把銀行卡和手機綁在一起就行了。”

    “呵，這么神奇。”看看暮色中的拱北海關，紅頭發像是告別似的又道“還早，我們還能過關回家。”

    “過關后離家不遠吧？”我順口問道。

    “差不多。”如同出發時回答我家那位，紅頭發仍用這幾個字回答了我。

    呵，這兩位說她“老土”吧卻又新潮，揮手再見中我想起了三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次從拉薩旅游回來，從青海湖站上來一位二十來歲的姑娘，她是個旅游愛好者，性格開朗，不一回既和周圍打成一片。她前幾天從拉薩旅游返回，在青海湖下車，租輛自行車繞湖一圈后再回青島。幾年來她打工掙到一筆錢后就去旅游，沒錢了再找工作，有些積累后再去旅游，如此這般已有幾年，那次偶遇讓我記憶深刻，覺得這姑娘挺新潮的，不想眼前這兩位六十六歲的澳門“驢友”竟也是這樣。

    生活中有各種各樣的人，有人掙錢只為海吃海喝，有人百般辛苦千般節省，只為增加銀行卡上的數子，年紀不大，整日在牌桌上推牌九打麻將者比比皆是，這兩位已經六十六歲，穿著雖然樸素，生活那樣儉省，卻如同那位姑娘一樣，打工掙錢，游歷山川，多年樂此不彼，這不能不讓我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