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創(chuàng)造你和你歷史的人,已轉身離去
走出的背影一個高過一個
在歷史的天空投下一層陰影
歲月沉重,狼煙四起
你奔流的思想和深沉的血脈
過早地遁入時間與記憶的深處
一個時代被幾只黑手推搡著
它像一個剛學步的孩子
支撐不一會兒,就跌倒在你的面前
仿佛至今都無力站起
命運與風云相互糾纏,撕咬
半個世紀的較量,沒有誰能逃過
世風越吹越薄,在一個雨夜
卷走村莊和人民,還有我熟悉的魚群
一場病痛戀上一代人
他們就被安上背叛的標簽
它像一塊沉重的烙鐵落入生命的井底
人心一路走低
極像你體內暴露的石頭
成為歲月的臥底
埋藏了一個時代的屈辱
人類歷來習慣于向大自然索要
漸漸被掏空的你
試圖用前半生的幸福
來彌補后半生的不幸
我的童年也在陰影的描摹下
從金黃變成灰白
即便到了中年,我的體內依舊
潛伏著一只嚙齒動物
在夜深人靜時出沒
并不停地啃食我的身體
每啃一下,我的靈魂就矮去一截
回憶一條河流,我就忍不住觸摸一下
我腹腔內那段發(fā)炎多年的腸子
忘記一條河流,就等于我
從春天里的一朵花身上扯下一枚葉片
多少年來
靠著一種夢想,靠著一股懺悔的力量
才支撐起歷史老人這根拐杖
現(xiàn)在需要迫切地舉起并重重地
敲打在人類這顆混沌的腦殼上
迸發(fā)出的每一道救贖之光
都會折射在你曾經(jīng)坐擁的江山
星空下,燃起一堆篝火
年輕的祖先們正將它舉過頭頂
那熊熊的火焰,已高過十里八鄉(xiāng)的墻頭
高過你蒼老而又曲伏的額際
我聽見,你的膝下
有人正輕輕喊出你的乳名
今夜,我們沿著你身體的走向
重新點燃你我熟悉的漁火
人民和你有著一樣的睡夢和一樣的溫度
點亮一盞長明燈,讓它升入天空
牽住所有人的目光,朝同一個方向望去
相信,從這個夜晚開始
每一個人的體內都會住進
一條洶涌的河流和閃光的魚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