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TOP | |||
|
大雪小雪又一年
管理
作者:指間年華 發表時間:2015-11-21 12:00:55
評論:0條
關注
編者按:看到媽媽拿來的豆腐干,童年的記憶,就像開閘的水,隨即蔓延開來。在被爸媽呵護成長的歲月里,那些瑣瑣碎碎的生活細節依然清晰如昨。點點滴滴的記憶里,盡管都是生活里的瑣碎,但那卻是生活的真滋味。母親親手做的豆腐干,父親烹制的碎炒肉,父母自己釀制的黃豆醬油……那種原生態的自然美味,那種用心做出來的美食,讓讀者都能感受到它們的香氣四溢,令人垂涎。鄰里之間對于各自拿手的精美制作,禮尚往來,共同分享,淳樸的民風令人溫暖。小雪宰羊,大雪殺豬的習俗除了一些傳統上的講究,也是人們積累下來的養生經驗。進入冬季,忙碌了一年的人們,也正是調養生息,享受生活的大好時光。作者所描述的記憶里的生活畫面,親情濃濃,鄉情暖暖,真切自然,生動感人,有著自然之美,也蘊含著淳樸的飲食文化,一種令人向往的生活姿態。作者文筆細膩,雖沒有華麗的辭藻,卻讀出了唯美的感覺,有著攝人心魄的魅力。欣賞作者的精彩。 |
|||
|
母親拿來許多豆腐干,是她自己做的,很香,里面有家的味道,也有母親的味道。 想來,已經很多年不曾吃到。仿佛那是遙遠的兒時,急切地張望著父親,看他從豆腐坊端回豆腐干,還聽他說著誰誰誰壓了半鍋豆腐的干,還說村西的誰誰太小氣,就做了十來塊豆腐干,還經不得一吃。母親笑笑,接下父親手里的盆,高興地說:給咱孩子們可以好好吃了,自個兒家的豆子做得豆腐,又是自己的豆腐壓成的干,這可是真材實料啊,吃著也放心。然后,母親就用自己釀制的醬油,加上一些調料,將豆腐干放在鍋里煮,直至香噴噴的味道橫沖直撞闖進了鼻子,勾引得我直想把手伸進鍋里撈一塊。 時光像一捧沙,就在指間的縫隙里一點點流散,變得兵荒馬亂般,在人間塵煙四起。我已經記不起太多途經流年的故事,可那些在故鄉生長起來的快樂卻在心上亙古地打了結。我發現。許多關于鄉村的記憶不僅沒有隨著時間的打磨而漸去漸淡,則是在繁瑣的現實中越發顯得親切而明朗起來。 煮好的豆腐干往往還來得及晾一下,鄰居們就跑了進來,或是來嘗嘗母親的手藝如何,或是,又來和母親要醬油了。母親做得醬油濃而稠,入嘴總有一種滑膩的感覺,輕輕咂巴一下嘴唇,那份香甜就滲入了心。這是無論在哪個超市都無法買來的,這也是姥姥傳給母親的手藝。 用家鄉的土話來說,母親就是一個手很松的女人,但凡是她有的東西,一個巷子的人基本都能吃上,她總是指使我給這個爺或是那個奶的去送,又或是讓我端著一個盆子進了這家出了那家,為這,我沒少在心里生悶氣,也沒少怪怨過她。 自己做好的東西,其實自己也吃不了多少,送人就送去了一半。母親看著我不情愿的樣子就會斥責,她說我小家家氣,就看自己送別人了,怎么看不到別人家有好吃的東西也送給我們?我承認我是怕母親的,從小就怕,但不敢大聲表示反抗,卻也會小聲嘟嚷一番。 有些風景,路過的時候并不覺得它有多美,趟過了一程,回頭再看,竟覺那時、那景足可抵過世間萬千的璀璨。原來,那么美! 是啊,那些鄉親間的來來往往,多么溫暖啊。或許,那快樂本就不是吃到了誰家的什么好東西,重要的是在那份你來我往中傳遞了人間最樸素而最真誠的情誼。 只可惜,現在的人越來越將自己包裹得太緊,拒絕著接受溫情,也拒絕了傳遞溫暖。 此一刻的我,坐在一個人的房間里,任鋪天蓋地的回憶充斥著,我不知道這算是一種緬懷還是一種向往,亦或,是一種遺憾吧?我從那段歲月里打馬而過,曾沾染了幾縷幽幽的香,以至于,此年,在這個清湯寡水的年代,總是那么深那么深地想念著那些故事。 每一年的小雪我都會想起父親做的碎炒肉,那燉在爐子上裊裊而起的肉香味繚繞,再繚繞,忽然間,已是三十多年的時光了。于是,我像一個年老的婦人一樣對著女兒嘮叨著:你姥爺做的碎炒肉特別香,特別香,那是我這輩子最愛吃的飯。盡管女兒因為從來沒有吃過而表示得心不在焉,而我依然自顧自地興奮著,也許,我只是說給了我自己聽。 “小雪殺羊,大雪臥豬”,老輩人一直這樣說著。忙活了一年的農民,冬天對于他們來說是最愜意的。他們可以慵懶地睡到日上三竿,也可以閑散地竄門聊天,喝酒打牌。基本家家戶戶都養活著幾只羊,就等著小雪一過便可以宰殺,處理好的肉留下一些以備過年,其余的便可做為整整一個冬天的美食。 記得我小時候特別愛吃大米飯,每次吃大米飯的時候總纏著父親做他拿手的碎炒肉,我以為這樣的搭配是勝過了山珍海味的極品佳肴。父親微笑著把掛在南房的羊肉取回來,放在鍋臺邊自然消凍一下,感覺可以下刀了就慢慢一點點削下,切成一塊一塊的大豆大小的丁。我很喜歡刀在微凍的肉上發出的那種“咝咝”的聲音,有些清脆,卻清脆得不膚淺,透著一種隱隱渾厚的感覺。 切好了肉,父親就把鍋放在火爐上,“沙……”肉被撒了進去,瞬間,滿屋子的煙味,肉味,父親麻利地將肉翻炒著,一小會兒便倒上油、調料、醋,還有醬油等等,一切就緒后再倒水,蓋上鍋蓋等湯開。開了之后父親就會把精顫顫、軟乎乎、白嫩嫩的豆腐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放到鍋里,撒上鹽,再次蓋好鍋蓋,讓它慢火去燉。 看著父親挽起的衣袖,還有溫漉漉的大手,我總想笑,我逗父親:爹,這碎炒肉我媽可做不出來,沒想到我爹還有這一手。父親有些得意,他的嘴角上揚成四十五度的樣子,然后故意提高了嗓門說:你爹會的可多哩,只不過你媽太能干了,顯不出我而已。母親斜瞅著他,微笑著,假裝生氣地嗔怪著:看把你能的,想說,也待得說? 我笑了,很開心地笑了,我喜歡看到這樣的父親和母親,喜歡這種融洽與幸福的感覺。 豆腐在肉湯里這樣燉著,所有的味道會全部滲入其中,甚是可口,等到感覺肉有九成熟了,父親就取回粉條放進鍋里,這粉條細細地,雪白雪白,挑起來的時候滑溜溜地甚是難駕馭,很多時候要用筷子夾好幾次才能將它夾斷,因為它們實在太長太長,放到嘴里的時候就能知道它有多么地筋道,也就知道往往一口氣憋住也不能完全將整整一根吞進肚子里,故而,粉條下鍋了一定要夾成好幾截才方便食用。 小肉塊、豆腐、粉條,這就是我記憶里的美味,也是一生揮不去的想念。我想念著那時坐在熱炕頭上的那份期待,也想念著那種寒冬里的熱氣騰騰,而更讓我想念的,是那些父親和母親用自己的雙手做出的東西,包括飯里的一片蔥花,都是他們種的。 所以,那飯,那么香。 豆腐是自家打的黃豆或是黑豆做成,到了冬天,父親背上一袋子到了磨坊去皮,然后再送到豆腐坊排隊等著做成豆腐,我總是記得很多個早晨,天沒亮父親就端回來了熱騰騰的豆腐腦,那就證明豆腐已經上了鍋,不久就可以成形。父親給我們急急忙忙端回來就又走了,他要去取豆腐了。我不愛喝豆腐腦,總嫌那里面的豆味太濃,反而開始急切地等待著父親擔回來的豆腐,我喜歡父親將熱乎乎,還燙著手的豆腐撈在盆子里,然后切上一些蔥花,再簡單倒上幾滴油,醋,還有鹽就可以了。 粉條,也是自己種的土豆磨成了粉,經過父親和母親一遍遍地過濾、打撈,很多繁瑣的程序過后,再在炕上鋪滿了報紙,然后把它們攤上去晾干。母親是一個很講究的人,自然比別人做的時候更麻煩一些,她生怕粉面里帶著一些細小的沙屑或雜質,她說那樣吃粉條的時候會磣著牙。大半個月過去了,粉面也晾得差不多了,母親就取回籮子,在細小的籮紗里將細膩潔白的粉面流了下去,一些成塊的或是被母親再次碾碎,繼續往下籮,或是有些雜質就扔掉。 有了干凈的粉面,才可以壓出好吃的粉條。家里有一個專門壓粉條的小機器,母親和好面,父親就負責壓,一根根細白的粉條在開水鍋里扭動著腰身,仿佛極欲要跳出鍋看看外面的世界,而我就是那個拯救它們的人,將它們快速撈了出來,放在冷水盆里,免得因為太熱而讓它們擠在一起成團。 最后,母親就在水里將它們一把把撈成橢圓的形狀,放在一個楄子(用高粱桿串成的圓形物體,可以呈放餃子一類的東西)上在院子里凍著,往往,母親一做就是好多,凍好后裝在袋子里備著一個冬天用。 母親常常說:別看那一根根的粉條吃起來滑滑得,香香的,做的時候啊,太費事! 現在,只要有錢,什么都可以買到,根本不用付出那些繁瑣的勞動,舉手便來。經常看到有搟好的餃皮在賣,我不得不感嘆生活的日新月異,買上拌好的餡,再買幾張皮兒,回家輕輕一捏,餃子就做好了。這樣倒是省了力氣,省了時間,但吃起來總感覺少了些什么味道。 難道就像是飯店里的飯與在自己家里忙活著做出來的飯一樣的區別嗎?買來的東西總及不上自己付出勞動得來的東西,所獲得的快樂更真實、更入心嗎? 去超市買上幾斤雙匯冷鮮肉,傳說是挺安全放心,可我總是不經意就想起了吊在母親南房的那些羊肉,總感覺那吊著的并不是一些肉,而像是我經年不息的那些鄉情,是想念,也是留戀。 那是父親和母親用一把把青草喂大的羊,無論下地多忙,回家的時候總不忘記給它們帶上一捆草,生活近似忙碌著,卻也充實著、多彩著。我記得母親常常站在羊圈外專注地盯著那些羊兒爭相吃草,看著它們一天天長大、變肥,父親和母親總在議論中綻放著笑容。 最喜悅的,就是到了小雪的時候,辛辛苦苦喂了一年,只為這個時候宰殺得肉多些。想想那時,每每早上父親從羊圈里捉著亂跑的羊兒,聽著它們凄慘的叫聲,盡管我捂著耳朵不愿聽,可始終是有一份快樂被渲染著。小雪到了,殺羊的季節到了,年,也不遠了。 二哥特別愛參與這樣的事情,他和父親忙活著把羊抱到事先放好的桌子上,然后找一根長繩將羊的三條腿捆好。為了這個只綁三條腿的事情,我記得還專門問過父親,好像是留下一條是為了通血還是什么的,反正是有一點講究的,可我一直也沒放在心上。接下來,父親吆喝著讓二哥把家里的紅瓦盆倒上水,端出來放到羊頭下面,再備好一個高粱刷子,等著一邊放血一邊攪,怕血結在一起。這樣,父親就要開始正式地下刀了。 我從來不敢看那樣的時刻,總感覺是殘忍了些,可看著他們父子倆在院子里跑來跑去地忙活,還時不時傳來他們的談笑風生,再看家里的母親忙活著燒水,準備煮血,然后去拔那些羊頭羊蹄上的毛,這可是件很熬神費心的活兒,往往要忙活好幾個小時才能清理干凈。這一切,看在眼里,仿佛年就有眼前,心莫名就被調動得澎湃了起來。 殺完了羊,還有幾只不下蛋的公雞,母親也一并讓父親宰殺,然后把打理好的肉一并吊在南房。這是莊稼人的冬天,豐盈而充實;這也是莊稼人的日子,平淡而樸素。 大哥和二哥最喜歡吃涼拌的羊頭和羊蹄,可不到正月十六,母親絕對不給他們吃,我不知道老輩子怎么傳下來的這個習俗,然而打記事起母親就告訴我們正月十六是吃羊頭的日子。大哥二哥總盼著那一天,迫不及待地讓父親煮好,然后剔下肉拌得香香的,圍成一堆,你一口我一口爭著吃,看他們那饞樣我就直想笑,我不愛吃那個,母親也吃素,自然是他們父子三人的美味了。 想來,很多年不曾看到那樣的情景了,大哥二哥過了年,最遲,初六就各奔東西。那些熱鬧的場景已經被冷落了許多年。 上次去母親家,她開始念叨著要殺豬了,大雪都過了許久,也是時候了。其實母親一直是吃素的,她這些年忙活著養這養那,也不外乎是想給我們多吃點肉,而且是放心的肉。那些殘留在唇尖的羊肉的香味還在,可是母親已經很多年不養羊了,那份殺養所烘托出來的氣氛也就停留在了記憶里。不過,就算母親依然堅持養羊,我又怎么會有時間去重溫那些跳躍的快樂?有的,也只能是在母親念念叨叨的說詞里隱隱約約感受一下季節的來去吧? 因為最近,母親每次電話里都要提及關于殺豬的事,我就知道這一年的大雪近了,來了,去了。 小雪過了,大雪也過了,終將,這一年又要過去了。不管天有沒有飄雪,冬天總是要隨著年輪的輾轉而逝去,如同那些時光里的故事。可人活著,至少有份記憶這何曾不是一種恩賜?我常常會想起那個簡陋的山村,還有那些破敗的農屋,雖然它們的主人或是已經離開了這個世間,或是蒼老不堪,然而那些年輕時光的記憶卻在我的腦海里生了根,有時,便蔥蘢得不可抑制。那些墻根下的閑談,還有那些鄰里間的勸架、來往,那些熱情,那些淳樸都一一如昨。 大雪,小雪,又一年。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
|
|||
| 【投稿】【 收藏】 【關閉】 | |||
| 上一篇:危難中的相守 | 下一篇:該死的螞蟻 | ||
| 推薦美文 |
| 相關欄目 |
|
| 最新作品 |
|
用心良苦閱66次
回味刻鋼板的滋滋聲..閱96次
致愛妻海鳳:三行情深..閱71次
家鄉的胡蘿卜閱107次
尋覓草鞋的足跡..閱104次
秋深歲暖,一紙清歡贈..閱96次
萬星的那點事兒..閱66次
龍潭洞賦(中華新韻)..閱14次
|
| 熱門圖文 |
| 熱門作品 |
| 圈主推薦 |
|
圈子社群·2022-05-31 21:17542
文藝達人·2021-09-29 09:15819
興趣部落·2021-08-06 09:111252
|
|
2023新年致辭! |








安徽 · 網絡文學第一網站Inc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