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情感的火藥庫
河流里藏匿了太多情感的火藥庫
月黑風高之夜,我把自己的命,射成一支箭
敵情就在水面上泛起了嘀咕
生死幻滅——追趕前輩們的背影
真理到最后,或許就是水心中的那捧沙子
在流失的途中紛紛揚揚,有說有笑
那是在云端流浪的魚,那是埋藏在心底
甜蜜的星。這時候,河流就結一張網
撒向夜空網月亮……小夜曲,濕漉漉的
“一艘紙船,替我把水面揉皺。”
我奔跑在驛道上,一路向東,一跑就是三十年
直到河流也累了,早已忘記火藥庫里
藏著的是一群英雄,也是一群叛徒
駱駝馱著森林
一只駱駝,馱著一片森林,支持出版事業
沙漠激動地顛簸起來。我躲在木屋里
咀嚼舊時光的褶皺,我不語,伺機掐死鬧鐘
販賣時間的人,也是病毒攜帶者
我與他們談笑風生,雨沖刷言辭里的血跡
一根鐵絲,不小心把夕陽的臉刮破了
剎那間,將軍府大院荒蕪成一片沙漠
我看見一只駱駝,踢了幾下沉睡的沙子
一棵樹就長了出來,當它將樹扛起時
一棵樹就長成了一片森林
我的世界
我的世界,有替罪羊替不了的罪惡
有流浪狗不曾涉足的地域
有物質主義者撒下的遍地無知
墳丘上,野花爛漫,有玫瑰花不懂的愛
聚集在街道上的思潮,人聲鼎沸
巨大的鼎里,煮著的分明是一堆骨肉
錯了,仍然在原地大大咧咧地停留
風吹日曬。不論再茂密的隱私,也被漁夫
打撈上岸,看見刀子為罪惡刮骨療傷
新鮮的罪責像滴血的癌癥
我的世界,有結論的囂張氣焰
有落日的悲壯,有奄奄一息的人民公園
更有獸骨,對我熟視無睹
把混沌砍開
一個少年,揮舞著樹枝做的一把刀
見草砍草,見樹砍樹,見石砍石
見到熟悉的陌生人,也遠遠地揮幾下刀
算是心領了。他沒有政治背景
沒有旺盛的家族淵源,他只想砍下去
對著有形和無形,歇斯底里地砍
有人跳樓了,他砍的速度卻慢了一拍
他原本是想砍斷那根拋物線的
現在,他只能砍水——不懂得抽刀斷水水更流
不懂得換一種砍的方式
深夜里,他砍斷自己的青絲和眼神
砍斷燈光和喂養燈光的無邊黑暗
山川大河,到處留下了砍刀的記憶
他要把所有的青草,斬草除根
讓所有的樹木,露出白骨
所有的哀怨憤恨,砍成碎屑,滿天翻飛
即使是無力地見縫插針,也要把刀子
砍進石縫中,讓石頭像咬著刀子的少年
任何時候,他都不想停下來
他要一直地砍下去,對著天空砍
對著時間砍,對著虛無縹緲的愛情砍
對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膽識砍
但是,有一天,他的淚水遠走高飛了
他后悔自己,沒有及時砍斷淚水
這是他的底線,底線也是他的一把刀
他不知道底線之下,是天堂
還是地獄,是正義,還是邪惡
他仍在拼命地砍——
非要把百無聊賴的混沌砍開不可
萬里無云
萬里無云。我說的是純潔性,是一大堆的假證件
四周的兇器沉寂,醒著的人群,毋寧說
是遺棄者,是落荒而逃的意識流
再也不會有誰,對著天空的湛藍指指點點
羨慕嗎?我不相信一條相思的河水
能把秋草養得肥美。橫亙在我們之間的玻璃
足以讓所有莽撞的主體,眼冒金星
接著,化為灰燼,躺在睡了的火柴盒里
我不會認罪的——即便我乞討,流浪
即便鳥鳴灑落滿地……生銹的胃或野狗
用凄慘的叫聲撐破我,或者撕裂我
依舊是萬里無云,我承認純潔性栽了跟頭
寂寞的生命在相框中,睡了太多的年月
犯了錯
“唯一的方式,失去了寄托。”
在犯錯的地方發呆,憂傷鍍上光鮮的一面
他在表演哀求。虛空的言辭貫穿脊椎
突然,又哭又笑,抱著自己,死去活來
窗欞像欲言又止的人,不同的出路
獲得了同樣的結局,仿佛所有的業障
已經消弭。他在一張白紙上睡去
夢境里的人群,比往日亢奮,不愿躲避
任何尖銳的談判方式,不愿離開
“是一根沒有底線的底線,綁架了初衷。”
吐沫星子、思想碎片和昆蟲
四處飛濺——他醒后,像一只無所事事的貓
蹲在河流的廢墟里,表情帶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