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年前,我每天盡量把心情
梳理得像一塊綢緞
有藍天一樣的藍和藍天一樣的柔
經過陽光洗滌的骨頭很輕
輕得像一朵白云
從骨髓里可以擠出祖先干凈的血液
生活在一次出現轉機時
我來到這個城市,老家人說我前世積了德
看待一個城市的方式有很多
它可以是一個樂園、一個熔爐或者
一個陷阱。
時時刻刻在生產快樂、誘惑
也生產傷心和痛苦
在一天天某些不可預知的事情來臨之前
我先得學會把自己這顆豆腐做的心
煅燒成一塊鋼鐵
在肉體屬于自己,微笑屬于別人的年代
腳步必須邁上生活中的每一個臺階
日子一節節攀升、回旋,把身體擰成螺絲
危險一步步逼近,給靈魂打上死結
我不分晝夜地用一張嘴與一群嘴交談
他們不朽的語言,是他們的榮耀
是一枚枚不銹鋼釘子
我是掛在釘子上死去的詩行
一輩子大部分時間,我都在別人的舞臺上
認真學習京劇里如何變臉譜
但破綻一個接一個,常常把我打回原形
這是一個國人的不幸
人生需要一場變故,我的內心就要開始暴動
我不知道拿什么來拯救自己
那就先交出肉體和靈魂
然后再交出良心、思想、道德吧
這個季節,注定有一條無助的魚
擱淺在河岸太久
從生活回望的眼神,可以看到內心的虎
正張開血盆大口,吐出
刀、劍、叉、網以及毒藥,仿佛
要吞下整條河流
我只好把哀憐的目光投向天邊
有一道閃電之血,一閃而過
終于照亮我這條因失血而暈厥的魚
窗外,一場暴風雨正迎頭趕來